就在楼下的教师休息室里,所有的老师都到齐了,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走廊里高声的喊叫和碰撞声已愈演愈烈,哈德小姐知道,这动静正是来自三年级学生的寝室过道,现在就是检验格莱小姐教学方法和控制能力的最好时机,同时也不会显得自己行事草率或多管闲事。这时,卡琪校长的质疑恰好帮了哈德小姐一把。
“楼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哈德小姐?”卡琪校长抬眼看了看天花板问道,“听上去孩子们像是在办一场晚会。我知道,开学第一天孩子们通常很难收心,可现在已经太晚了,我简直被吵得无法思考了!”
哈德小姐站起身来,严厉地望向格莱小姐的方向,格莱小姐正瘫坐在桌子尽头的椅子上,整个人都被埋在高耸的衣领和灌木丛一般浓密的头发里。
“格莱小姐,”哈德小姐终于发话了,“楼上的走廊,就是三年级的寝室——她们是您的学生对吧?或许您对我们学院睡觉时段的纪律还不太了解。卡琪学院对学生们睡觉时的纪律要求如钢铁般严明,最晚八点三十分,所有学生必须熄灭蜡烛,即使五年级的孩子也不例外。我还想指出的是——”
哈德小姐话说到一半,所有人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亮而疯狂的猫叫,只见一只小猫不知拽着什么东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慌乱地吼叫着。杜尔小姐腾地一下站起来,迅速移动到窗边,往黑暗的校园里仔细搜寻着。
“我想你们最好过来看看。”杜尔小姐说。
窗外正是米儿的小猫———特比,它正吊在一大把黑色的东西上,那黑色的东西看起来结实而又飘逸,一直垂到地上,足有三十米长。
楼上,米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像给走廊里所有的学生拉响了警报。玛伍德和艾妮最先冲了过来。借着走廊里灯笼闪烁出的微光,她们惊讶地发现,魔药显灵了———不幸的是,灵验过头了。她们没一个人想到,当头发重新开始生长后,怎样让它停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头发无休止地卷着弯儿,打着滚地疯长;米儿在床上急得跳上跳下,手忙脚乱地拨开乱发,困难地呼吸着。
“玛伍德!”米儿大吼着,“特比跑到窗外去了!我睡着的时候,头发开始长了。特比一直在抓我头发——我当时不知道它在干什么,一下子把特特推了出去,现在它一定还挂在头发梢上呢!哦,玛伍德!你能做点什么吗?快呀!”
一时间,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头发越长越快,根本停不下来。一些头发绕在床底下,更多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在窗外,剩下的则从房门冲到过道里,就像在枯木上疯狂生长的常青藤一样,把大家的脚踝都缠住了。
玛伍德和艾妮好半天才缓过神,开始行动起来。
“快去走廊里,米儿,”艾妮扯着嗓子喊着,“离开那堆头发——试着把头发甩到身后去。”
米儿踉踉跄跄地爬下床,好不容易来到门口,玛伍德使出吃奶的劲儿才从向窗外疯狂蔓延的头发里杀出一条路,试着挽住了一大把垂落在窗外的头发。
“坚持住,特比,”玛伍德大声叫喊着,“马上就拉住你了!”
“拉住了吗,玛伍德?”米儿侧着头,冲身后喊道,“拉住特比了吗?”
“拉住了!”玛伍德情急之下只好撒了个谎,其实离特比还有六米远呢,它伸着脑袋,在窗沿下不住地叫唤,“一直往走廊里去,米儿——千万别回头!”
玛伍德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头发往屋里拖,就像渔夫收网一样。她的动作尽量保持平稳,这样特比才能抓得更牢,可米儿的头发像绸缎一样顺滑,一不留神就打滑。
米儿在走廊里奔跑,其他小女巫七手八脚地想抓住从米儿肩头和脑后不停生长的头发,就像一列火车跟在她身后。这时,艾妮和玛伍德大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手里攥着一把头发,大声鼓励着特比,可怜的小家伙正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种声音使劲嚎着,整个学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年级新生们这时全都蜷缩在床上,眼泪汪汪,胆战心惊的,心想着,这到底是所怎样的学院呀!窗外鬼猫一样险恶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孩子们巴不得马上逃回家里。
米儿到了走廊的尽头,被同学们团团围住,大家稀里哗啦地帮她理着头发,尽量不让四处蔓延的头发进入沿途的寝室里。米儿稍稍停下了脚步,想喘口气。
“特比安全了吗?”米儿依然挂念着特比,试着朝身后看。
“现在大家人手一本三年级魔咒集了吗?”
当哈德小姐突然出现在过道时,所有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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