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场沙雕城堡比赛吗?
人们通过集体劳动来生产汽车,修路,在市场上出售蔬菜水果,经营一个农场。要想实现这些,重要的是要让一切立刻进入轨道,开始正常运行。从古到今,如同人们发明了一种体制使大家能够一起生活一样,人们也发明了一种机制,为了使大家能够成功地在一起工作。这就是由头儿来指挥一切的机制。
一次,两次,好几次,这种机制还能运行。可是天长日久,我们就发现了,没有任何人支持这种机制了。如果和一个令人极不愉快的头儿一起工作,人们就会闹罢工,生病或者干脆换工作;如果人们所生活的那个国家的元首令人窒息,是个独裁者,老百姓都不幸福,那么大家就会想出国移民。有时,甚至会进行一场革命…… 这是因为人们经常会忘记(就像罗多尔夫一样),效率并不是唯一的标准。生活实在不是一场沙雕城堡比赛。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组织分配呢?
没有任何人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并不存在一个机制可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适用。
罗多尔夫仔细地考虑了。明年夏天,应该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或许应该有好几个头儿:一个负责城堡内部,一个负责城堡外部,一个负责掐算时间。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头儿,如果大家能在比赛前一个小时到海滩上集合,提前分配好每个人应该干什么。
或许最好的办法是每天选一个不同的头儿,或者干脆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换一个头儿。
或许以上这些都没有用,又或许应该把这一切都试一下……
罗多尔夫会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的。他要和队里的伙伴们一起,把这些方法一个一个地试一遍。他可能会碰钉子,那么就再试一次,然后再碰钉子……这样继续下去直至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为止。如果有一天队里来了新人,那就得将这个方法再讲一遍,因为对别人奏效的方法不见得对新人也奏效。所以就要适应新环境,找到新的解决办法。
它们比我还强!
埃克托尔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来,因为他喝了两升香草牛奶。他明明知道自己喝多了牛奶会肚子痛,可他实在是太想喝了,没有别的办法,他的欲望战胜了他。
瓦莱莉很悲伤,因为她刚刚砸碎了10个盘子、一个镜子和她最喜欢的花瓶。她太生气了,所以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摔到了墙上。她无法控制自己,她的怒火战胜了她。
热尔曼哭了,他为自己感到羞耻。一个乞丐在街上被别人殴打,可热尔曼由于过度害怕而没有上前阻止。幸好,有人看到他不敢动弹,而及时上前制止了暴力。他的恐惧战胜了他。
波利娜很后悔没去参加所有的篮球训练,因为教练刚刚告诉她,她不能参加比赛。其实,波利娜比谁都想参加这场比赛,可是她却偷懒,每星期只参加3次训练。她的惰性战胜了她。
邦雅曼的两条腿摔断了,肩膀也骨折了。在这之前,所有的人都对他说不要去那条有黑色标志的滑雪道,就连最棒的滑雪者也已经不用这条雪道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非常渴望炫耀只有他滑过那条雪道。结果,他的虚荣心战胜了他。
埃克托尔的欲望,瓦莱莉的怒火,热尔曼的恐惧,波利娜的惰性,邦雅曼的虚荣心,推动他们做了那些本来并没有真正打算做的事情,就好像他们体内有某种东西比他们自身还要强大。他们被这些东西打败了。
争吵,还是争吵……
如果我们认真体察,就会发现在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一个矛盾的两面体:一个懒惰的人与一个勤劳的人;一个胆怯的人与一个勇敢的人;一个井井有条的人与一个杂乱无章的人;一个总是渴望着什么的人与一个没有渴望的人;一个希望找到永远快乐的人与一个明智地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人;一个知道应当做什么的人与一个拒绝去做的人;一个三思而后行的人与一个莽撞急躁的人;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与一个谦虚的人…… 其实,我们的内心就像一团乱麻,在应该做决定的时候,“他们”之间经常发生争吵。
我们身上有许多个“头儿”,把我们向各个方向拉扯:
“我想马上要一块点心。”另一个回答说:“嗯,可是我,我不想花钱,我得攒钱给自己买一个小手电筒。”第三个不停地重复:“可是,我没有时间去面包店买点心,我要准时到学校”……
那么,到底谁说了算呢?谁是裁判?谁来做出决定?是否需要一个头儿?还要一个头儿啊?究竟哪个头儿呢?
有时,我们的“头儿”可以是怒火,是恐惧,是欲望,是虚荣。这些我们称之为“比我们还强的”东西竟然代替我们发号施令了。
埃克托尔知道他不能多喝牛奶,所以不是他决定要喝两升香草牛奶,而是他强烈的欲望在做决定。瓦莱莉有权发火,但是她并没有决定摔破一切,这是她的怒火决定的。热尔曼也不是自己决定不帮那个乞丐,而是他的恐惧决定的。波利娜并不想逃避训练,但是她的惰性做出了决定。同样,对于邦雅曼,是他的虚荣将自己推向了危险。
其实,不管是埃克托尔、瓦莱莉、热尔曼,还是波利娜、邦雅曼,他们都不是“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头儿。 那么,既然我们喜欢指挥别人,为什么不先指挥自己呢?为什么不先指挥那些在我们内心上蹿下跳、企图把我们扯向各自方向的那些头儿呢?
如果我们喜欢发号施令,如果我们喜欢自己当头儿,我们总有一个人可以指挥,那就是我们自己。当自己的头儿!也许,这是生命中最有趣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连自己的头儿都当不好的话,又怎么能当好别人的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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