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冲突的模式
“实际上,”罗森说,“当我们的内心处于战争状态时,我们不仅仅要迎接失败,我们还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来给你们举个例子。”
“有个星期六,”他说,“我大约下午5点45分到家,一刻钟前我正好遇到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打网球。问题是,我还答应了妻子汉娜,说我会去修剪草坪。”
屋子里的人发出理解的笑声。
“我冲到车库,拖出割草机,快速割完了草。然后跑回屋里,去拿网球服。我从汉娜身边跑过冲向楼梯,嘴里咕哝着说我要去和保罗打场网球赛。就在我快走到楼梯时,汉娜在后面叫住我:‘你修剪草坪边缘了吗?’我停了下来:‘不用,这次没必要。’‘我认为有必要。’她说。‘得了吧,’我抗议道,‘没人会路过我们的房子时说:看哪,罗森家的草坪没有修剪好!’但她不为所动,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在把割草机拖回车库的时候,顺便修剪了靠近水泥地的那一边。现在看上去蛮好的。’‘你既然说要修剪草坪,那就包括修剪草坪的边缘。’‘谁说的!’我反驳道,‘割草是割草,修剪边缘是修剪边缘,并不是每次割草都要修剪边缘。太荒唐了!而且,我打网球已经迟到了,你还想让保罗在那儿等着吗?你非要这样不可?’我原以为她会罢休,没料到她竟然说,‘好吧,那只好我去修剪了。’”
大家又发出了理解的笑声。“她想让你感到内疚,对吧?”米格尔说道,这是他上午的第一次发言,他的声音沙哑,和他的外表倒比较相配。他的妻子莉亚也听到了,看上去不太高兴。
“没错。”罗森说道,“我并不想让她去除草,所以我跟她说,我也许回来的时候会去修剪,然后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就走了,直到天黑才回家。那是我第一次打败保罗,因此特别高兴。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大杯橙汁,汉娜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喝得痛快。我立马放下杯子,打算告诉她‘我打败了保罗’。没想到她却问:‘你去修剪草坪了吗?’我的兴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子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恼怒状态:‘你这两个小时就一直坐着想我会不会去修剪草坪?真可怜。’‘但是你说过回来后会去的。’她说。我反击道:‘我说的是也许,但是我怎么可能事先就知道回来就天黑了。’‘但是你答应过。’‘你是想让我的眼睛受累还是怎么着?’我回嘴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现在天已经黑了,我又不能戴太阳镜。’‘那好,我去。’她说。”
“哈,那就让她去呗!”卢大声说,“如果她非想那么做的话,那就随她去好了。”
人群中发出哧哧的笑声,米格尔笑得尤其厉害,而卡罗尔则有点儿不满地撅起了嘴。
“我没有那么做,卢。”罗森说,“相反,我抬起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为了家里的安宁,我去修剪好了。’我大步走到车库,拖出割草机,修剪了整整两个小时。因为我知道如果她说去修剪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去的。”
屋里又响起了笑声。米格尔笑得太厉害以致差点儿被呛着。
“但是你们想想看,”罗森接着说,“当我修剪完草坪回到屋里的时候,家里是否就能因此平静下来呢?”
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尤其是卢,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
“家里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心里对汉娜还处于敌对状态。无论我有没有去修剪草坪,在我看来,她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样小心眼儿、不体贴、苛求、不讲道理以及冷漠。我的外在行为并没有改变我对她的感受。实际上,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我摸黑除草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讨厌她。当我因为看不清楚毁坏了一截儿栅栏时,心里反倒感到了一丝满足,我认为这恰好证明了汉娜的不可理喻。你们也许都能想象得到,当我修剪完草坪回到屋里时,我们对彼此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出来,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手势都能够说明问题。顺便说一句,那之后的区别就是,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这让我感到很内疚。而我当时的想法是,我冒着眼睛近视的风险,就为了满足她那不合理的要求,她竟然还对我那么生气!我对自己说,她至少应该高兴,但是不可能,她不可能满意!
米格尔笑得咳起来。他把自己硕大的拳头放进嘴里,以止住咳嗽。
“怎么了,米格尔?”罗森问。
他举起手,示意罗森等一下,好让他缓一下劲儿。
罗森看到这个大个子男人拼命地要止住咳嗽的滑稽样儿,也大笑起来。
米格尔终于清了清喉咙,用他那咳的沙哑的嗓子说道:“不好意思,你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故事,也就发生在两天前的晚上。”
莉亚转过去看了看他,眼睛都睁大了。
“虽然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但我还是不得不洗碗,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干的话莉亚又要生气。”
想象着那个大个子趴在水池上乖乖洗碗的样子,卢就觉得好笑。
“然后,”米格尔接着说道,“当我洗完的时候,莉亚走进来,开始四处查看,就想看看我洗好了没有。”
“我哪有!”莉亚表示强烈抗议。
“怎么没有?你总是这样。”
“我只是进来找点儿吃的。”
“是吗?”米格尔笑着说,“你在看水池里有没有吃的?”
现在是卢忍不住大笑起来。
莉亚的脸都变红了:“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洗干净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做了。”她反驳道。
米格尔摇了摇头。
“米格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森插话说,“你是说,你觉得你们之间也存在我们所讨论的敌对情绪?”
“没错。但是谁没有呢?对吧?她刚刚也承认了。”米格尔开始针对莉亚,“她总是巡视来巡视去,看看我做得怎样,或进来指责我做得不够好。”
卡罗尔在卢旁边说道:“米格尔,也许她并不是在巡视。她大概只是厌倦了什么事都要亲自做。”
卢吃了一惊,部分是因为此刻他具有和米格尔同样的感受,另一些则是因为卡罗尔——当场对某人发表评论,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你认为米格尔该怎么做,卡罗尔?”卢说道,“这个男人在外要养家糊口,回来却还得洗盘子!这个女人应该对她的丈夫表示感激才对。”
“哦?这么说难道女人就没有负担了吗,卢?”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讨论开始之前,卢在屋子的后面看过她的背影,但并没有相互介绍过。她早就厌烦了卢一直在主导着谈话,感到再也无法忍受了。“谁没有工作的负担?”她接着说道,“事情难道就该这样吗?我们就该乐意为你们效劳?这就是你家里和你公司里的作风?”
卢一下子被说蒙了。他正要反击,这时罗森打断了他们。
“我们所讨论的正是内心的敌对情绪,”他说。“格温、卢、卡罗尔、米格尔、莉亚,以及其他的人,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就在刚才,我们是怎么看待彼此的?朋友?还是敌人?其实,敌对情绪已经存在了。”
卢瞥了一眼刚才的攻击者,她就坐在伊丽莎白的对面,这么说她就叫格温了,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罗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来,大家来看看,我们是把对方看作真正的人呢,还是当作物体来看待的呢?”
听罗森这么一说,房间里的大多数人都互相躲闪着彼此的目光,避免面面相觑的情况出现。
“当我们开始把对方当作物体看待的时候,”罗森接着说道,“我们就开始激怒他们,这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这无异于在请别人给自己制造痛苦。我们激怒他们的恰恰是我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厌恶的事情。”
“这又怎么讲?”卢问道。
“你没有觉察到吗?”罗森问道,“我们的情绪是如何开始失控的?我们的言论和情绪是如何开始产生敌意的?”
卢不得不承认他也觉察到了。
“我们再来看看我和汉娜之间的故事吧!”罗森接着说道,“我来画个图,这样你们就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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