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与巴扎（图）(2)

巴迪与巴扎

　　“我……”皮皮本来想说“我有钱”，结果一摸兜，才想起来出门时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根本没有带钱。

　　看着花花为难的样子，皮皮也没再往下说。

　　日头渐渐升高了，强烈的光线，把皮皮照得睁不开眼。在烈日和飞扬的黄土中行走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三连的水井。

　　这口井的外观和皮皮上次看见的枯井差不多，井口是水泥和着石头砌起来的圆形围挡，井边站满了从各处来打水的人。大家看见来了个细皮白肉的城里娃，都友好地让皮皮他们先打水。

　　张爷爷道过谢，把铁皮桶勾在了一根井绳上。井绳拴在一根可以上下活动的木头桩上。人一拉这根绳子，木桩的另一头就会翘起来，挂着桶的这一头自然就会降下去，等铁皮桶碰到了水面，打水的人就把绳子使劲一晃，铁皮桶就“躺”在水里，“咕咚咕咚”灌起水来。

　　张爷爷的动作非常熟练，没一会儿，六个桶都装满了水，一个一个放到了“巴迪”身后拖着的车上，“巴迪”的腿明显颤抖了起来，不过它还是努力地支撑着！

　　“‘巴迪’真辛苦啊！城里的

　　“巴迪”拉着六个装满了水的铁皮桶的小车，颤巍巍地按原路返回。张爷爷在前面带路，皮皮和花花在两旁小心地扶着桶，以免荡得太厉害，水洒出来。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安静多了，皮皮看着“巴迪”这样辛苦地劳动，而自己刚才还骑在它的背上耀武扬威，心里觉得真是很对不住它。

　　晚饭妈妈做了“浆水面”，据说浆水是用面汤发酵而成的，放在面条里酸酸的。皮皮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奇怪，再吃一口，还是很奇怪的味道，面条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猛地想起今天张爷爷说的烤羊肉串了，要是能吃上一串羊肉串，说不定这碗面就好解决了！

　　“娃在想啥呢？”爸爸看皮皮端着碗在愣神，扭头问道。

　　“我在想……你去过巴扎吗？”

　　“去过的。”

　　“巴扎好玩吗？有羊肉串吗？”

　　“咋不好玩呢？羊肉串肯定是有的啊！”

　　“羊肉串会放很多的辣椒面吗？”

　　“吃的人让多放就多放，让少放就少放。”

　　“哦，那羊肉串大吗？有这么长吗？”皮皮把碗放在桌子上，两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肩膀那样的宽度。

　　“呵呵，大串的有这么长的嘞！”

　　皮皮的眼睛顿时发出光来，不过瞬间，他又想起花花说的话，慢慢低下头去。

　　“娃是不是想去巴扎玩玩？”

　　“啊？不不不！我不去！”皮皮赶紧否认。

　　爸爸没再说啥，他把碗里的面汤喝了，点了一根烟叶子卷的烟抽起来。过了一会儿，爸爸对花花说：

　　“去把箱子里爸的黑布鞋拿来。”

　　花花打开里屋的木头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双黑色的布鞋。布鞋是穿过的，但是洗得很干净。

　　爸爸伸手摸了摸两只鞋子，把左脚那只放下，他把手伸进右脚那只鞋子里，摸了几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塑料纸包着的小圆筒。爸爸摸索着解开系在外面的棉线，打开了塑料纸，里面是一层蓝色的布块，爸爸又把布块打开，露出了一摞破旧的零钱。

　　爸爸一边用手一张张辨认着钱，一边对皮皮说：

　　“让娃笑话了，这是我攒了两年的零钱，一共应该有二十多块了吧！爸给你十块钱，明天你坐上马车去巴扎玩玩，来回坐车用四块，娃再吃上几个羊肉串，剩下的钱，你看喜欢啥就买点啥!来，拿着！”

　　“不不不！我不能要！”皮皮吓得从板凳上站起来，推开爸爸拿钱的手。

　　“为啥不要呢？你到我们家来了，就是我们的儿子了，爸爸拿钱给儿子买羊肉串吃，有啥不可以的？”

　　“我……我不要。”皮皮执意，但是爸爸还是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皮皮手里捏着这一大把用壹毛、贰毛、伍毛凑起来的十块钱，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难受。来这里三天了，他觉得这个家里的人很亲切，虽然妈妈少言寡语，爸爸眼睛看不见，但是他们对自己就像对亲儿子一样好，他其实很想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但一直也没有好意思开口。不知为什么，此刻皮皮特别想叫他一声“爸爸”。

　　“谢谢……爸……爸……我不吃那么多的羊肉串，你们要是一定让我去巴扎，那就让花花和我一起去吧！我把吃羊肉串的钱给她当车费！”

　　原本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机会去赶巴扎的花花，听到这话，有点意外，也很高兴

　　“是应该让花花陪你一起去，不过该吃羊肉串你就吃，明天早晨花花去地里摘些长好的茄子，再把篮子里攒的二十个鸡蛋带到巴扎上去卖了，你们两个就好好地玩一玩。”

　　“是！”花花答。

　　夜晚来临，从来就是倒床就睡的欧皮皮，今晚失眠了。

　　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一一浮现：“巴迪”、张爷爷、水井、黄土路、浆水面、爸爸，还有压在自己枕头下面的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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