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晚上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我的丰功伟绩，我又一次做到了！在第一次成功地从床上转移到轮椅里之后，我又成功地做到了很多次。当我请艾弗琳娜把我的衣服换个地方时，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我是想让她帮我把衣服放到我能够得着的地方，这样我前一天晚上就能自己把东西准备好。我醒来的时候也只需要抓起衣服就能自己穿上了。

　　我不会告诉你们艾弗琳娜第一次看到我穿好衣服坐到轮椅里的表情。她还以为我是穿着睡衣躺着呢！我又用同样的办法洗漱、准备课堂上用的东西。因为最初我房间里的东西变得杂乱无章，艾弗琳娜总是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我并没有因此而指责她，但是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又把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上大大的几个字“请不要动我的东西”。她没再像那样整理过我的东西，我猜她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别人，因为当她休息的时候，代替她的那个保姆就会注意这点。当弗朗索瓦兹发现我第二天要用的东西都已经放好了时，她也没说什么。总之，我不知道我是想让她沉默呢，还是祝贺我呢，或是开我的玩笑呢。

　　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我平常说“谢谢”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从起床到出发去学校，我可以比以前少说四个“谢谢”。当然，没有别人的帮助，我自己也能应付得越来越好了！

　　一天早上，我想要自己整理床铺。艾弗琳娜看到了，发起了牢骚：

　　“看看我照顾的这个小孩儿！他除了我要干的事儿以外没别的事可做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的工作就要丢了！快出去，快快！让我把东西整理好！”

　　我那天晚上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我的丰功伟绩，我又一次做到了！在第一次成功地从床上转移到轮椅里之后，我又成功地做到了很多次。当我请艾弗琳娜把我的衣服换个地方时，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我是想让她帮我把衣服放到我能够得着的地方，这样我前一天晚上就能自己把东西准备好。我醒来的时候也只需要抓起衣服就能自己穿上了。

　　我不会告诉你们艾弗琳娜第一次看到我穿好衣服坐到轮椅里的表情。她还以为我是穿着睡衣躺着呢！我又用同样的办法洗漱、准备课堂上用的东西。因为最初我房间里的东西变得杂乱无章，艾弗琳娜总是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我并没有因此而指责她，但是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又把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上大大的几个字“请不要动我的东西”。她没再像那样整理过我的东西，我猜她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别人，因为当她休息的时候，代替她的那个保姆就会注意这点。当弗朗索瓦兹发现我第二天要用的东西都已经放好了时，她也没说什么。总之，我不知道我是想让她沉默呢，还是祝贺我呢，或是开我的玩笑呢。

　　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我平常说“谢谢”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从起床到出发去学校，我可以比以前少说四个“谢谢”。当然，没有别人的帮助，我自己也能应付得越来越好了！

　　一天早上，我想要自己整理床铺。艾弗琳娜看到了，发起了牢骚：

　　“看看我照顾的这个小孩儿！他除了我要干的事儿以外没别的事可做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的工作就要丢了！快出去，快快！让我把东西整理好！”

　　妈妈和维克多一起过来看我了。她很感谢帕特里斯给我上的课。在他们俩的谈话里，妈妈也说了很多的“谢谢”，因为我……我从来都没注意到这点。我感觉很羞愧，这是我的缺陷，不是妈妈的，尽管我还在拒绝说“谢谢”……

　　帕特里斯要回去照顾其他的学生了，他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约定好星期一的训练。我感觉喉咙阵阵发紧，在这样的时刻我想哭，我真是疯了。我想爸爸了。我咽下了眼泪，眨了几次眼睛，当我觉得可以抬起头看妈妈了，便问她：

　　“爸爸不能来吗？”

　　“嗯，宝贝儿，他得去巴黎出差。但他保证下次比赛的时候会来看你。”

　　“没关系。”

　　这是个谎话。我知道，妈妈也知道。我破坏了气氛。幸亏朋友们吹着口哨来了，我们一起去餐厅里喝了一杯。总之，这一天过得很不错。我睡着了，在梦里我甚至能打败那些强壮的人！

　　这次比赛激励了我，我开始沉迷于体育馆，以至于我的朋友们都开始抱怨了：

　　“我们都看不到你了。我们受够了要想见到你还得跑几公里的路。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昨天，我们把小雷欧藏起来了。他不想上运动课，所以我们把他藏在了卡里姆的浴室里。马努、艾弗琳娜还有所有的大人都去找他了。简直太搞笑了！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被骂了，但没那么严重，因为有很多事他还不懂。但是，他还是逃过了运动课……”

　　“是啊，这确实很搞笑。”

　　我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可笑，但是我不想让他们不高兴。这种笑话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够逗我开心了。按照我朋友的说法，我更喜欢“打小球球”或者“锻炼肌肉”。而且我的右胳膊变得特别强壮，左胳膊也逐渐能抬起来了。手腕得到了锻炼，我能把球扔得更远了，有一次甚至把球扔进了筐里。篮球不太适合我，我还是继续打乒乓球比较好。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现在和帕特里斯相处得特别好。我觉得只要很短的时间，如果肌肉训练的台子被调整到合适的高度，我也能自己一个人上去。

　　一天，我不露声色地对帕特里斯说我想在训练完洗个澡，但是我并不是真正地请求他。我才不想浪费一个“请”字呢。而且，我知道他如果拒绝了，我会很尴尬的。我换了一种方式说：

　　“真可惜，这里没有护工，要是能洗个热水澡肯定很痛快。”

　　“如果没有护工，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呃，我不知道怎样……”

　　“想想哪些你可以自己做，哪些对你来说比较难。我们明天再聊聊。”

　　晚上，当弗朗索瓦兹来给我洗澡的时候，我在脑袋里分解了所有的操作步骤：脱衣服，这个我自己可以；到专门的莲蓬头下面去，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度；在身上涂肥皂泡泡，如果我可以保持平衡的话，这个也没问题；从浴室里出来，完全不可能；擦干身子，如果可以随便擦擦的话，这个也可行。穿衣服，也没什么问题。

　　“西奥？你是跑到月亮上去了，还是生气了呢？”(注：法国谚语，“在月亮上”意为“心不在焉”。)

　　“哦，抱歉，弗朗索瓦兹，我在想事情。”

　　“啊，真抱歉，先生！你在想什么呀？”

　　“哦，没什么，想我在课堂上看到的东西……”

　　“我还不知道你对学校这么感兴趣呢……”

　　我不经大脑思考，胡乱地回答着。她也许能帮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直觉告诉我就算我问她，她也不一定能听懂。当她把浴室收拾完之后，我告诉自己在一个人能够独自在体育馆里洗澡之前，我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一下。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维克多比我小五岁，但是他洗澡的时候已经不让妈妈进浴室了。我不想因为自己有残疾就得在所有人面前展览自己！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问题，但是仍然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第二天，帕特里斯好像忘了这件关于洗澡的事，我也不敢主动跟他提起来。他也无能为力，现在不是去拿这件事打扰他的时候。

　　练习完了之后，我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我没有回到场馆去睡午觉，相反，我去了中心停车场边的海岸上闲逛。

　　在柏油马路的尽头，我继续往海滩和围着海滩的栏杆那边走去。我想欣赏一下海景，顺便看看帆船学校的那些船，并且不用每三分钟就跟那些我认识的残疾孩子或者是护工打招呼。

　　我推着老阿尔贝(小主人公的轮椅)在满是石子的小路上走，在经历完这段石子路的折磨之后，我终于到了栏杆那里。突然，我想知道如果我像正常人一样，那些我不认识的身体健康的人会怎么看我。

　　我走进一丛怪柳树林，从轮椅上滑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上又被撞出了几块淤青。之前的肌肉练习让我能够一直爬到沙滩上，但是这时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两只胳膊都受了伤，我坐起来，面对着大海。我感觉很舒服，晒太阳的感觉真好。

　　我听见教练员在他的“左蒂亚克”号上大叫。他正在教两个男孩儿如何把他们的“乐观”号驶进三角形练习中的三个浮标里。也许是他解释得不好，也许是那两个男孩儿没有天分。不管怎样，当我看到他在交通艇上指手画脚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笑得很开心。

　　一些散步的人从我身边走过，其中有一个跑步的人，还有一对遛狗的夫妇，他们的狗过来嗅了嗅我。我一直抚摸着它，并且和它的主人聊了两分钟。第一次，我没有从别人的脸上看出因为我的轮椅而引起的尴尬。他们的微笑、他们的语气也并不是过分友好，他们的目光里也没有我平常从人们眼中看到的那种想要躲开我的欲望。

　　天慢慢黑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天哪，已经7点钟了！我晚饭会迟到的，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了。我一直爬到我的轮椅那里，它在乖乖地等我回来。就是在那里，事情开始变得糟糕了。

　　在我试了两三次以后，终于屈服于现实：我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再坐回到轮椅里去了。我感到惊慌失措，喉咙一阵阵发紧。

　　“冷静，西奥，没关系。”我给自己暗暗鼓劲，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但是这丝毫不起作用，我没有任何办法。眼泪开始流下来。我很害怕，但是我更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做不到？我在两个月里已经解决了一堆的问题。那又是什么让我不能爬回到轮椅里？

　　我不再哭了，也没有力气了。一直爬回中心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轮椅旁边躺下，静静地听着海浪的声音。我渐渐安静下来，感觉似乎很好。我没有大叫，也没想让任何人来帮我，我甚至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最好就躺在那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