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与冥想

  首先,我们可以想想成人的旅行,尤其是当美国人到印度或中国之类的异国他乡旅行时的体验。身处陌生之地的成人在很多方面都极像小婴儿。在这种场景下,大量信息一拥而入,而旅行者并未处在平时的最佳位置,无法“自上而下”地提前判断其中有哪些信息可能与自己相关。于是,成人也就像小婴儿一样,注意力更可能被外部的物体和事件所吸引,而不受自己的目的和判断所决定。

  如果旅行者只是为了享受旅行过程而旅行,不是为了其他特殊目的(如开会、商业交易),这一点就更为明显。实际上,矛盾的是,旅行是一种成人的活动,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它的目的就是不要有目的。最理想的旅行并不是一定要看到泰姬陵或长城,而是尝试着充分吸收一种陌生文化的本质。旅人们通常都认为旅途中的偶然和意外才是最精彩、生动的部分,一个好的旅人通常会开放地对待各种可能性。

  这种类型的旅行者也就像小婴儿一样,努力地发现世界的新面貌,而不确定自己将会发现什么。在旅途中,我们会重新关注在自己国家时已习惯得近乎麻木的小细节:例如,日本人极具审美意味的日常生活方式,或法国人在咖啡馆中了解彼此的方式,甚至是一种陌生语言微妙的抑扬顿挫,等等。相应的,这也会引导着我们重新塑造关于自己文化和国家的因果关系图、我们自己的愿望和行动,由此,这种新知识也会让我们想象新的生活方式,把日本式的泡澡或意大利式的热情或法国式的智慧带入自己的生活中。常言道,旅行能够开拓视野,的确如此。旅行时,我们会重返好奇心旺盛的童年,从而对自己和他人有新的认识。

  在旅途中,至少是以上述方式旅行时,我们的注意力和意识都不断得到充实,而不是被关闭的。生活似乎变得如此生动,有时甚至痛苦也会变得更加鲜明。实际上,旅行的短短几日似乎汇聚了大量经验,意识满溢而流。在北京或巴黎紧张的几天行程留给我们的记忆,要比在家过着常规的、无意识的日常生活时几周的记忆更多。同时,在外旅行时,计划和行动似乎都变得很困难,如此众多的新信息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所以,诸如购买食物或找到邮局等日常活动都变得需要花费极大的努力和精力,于是,我们就很可能出现一连串丢三落四的情况,忘了带走夹克衫,或是充电器放错地方,等等。

  除了以旅游为例,我们还可以考虑某种特殊的冥想活动。冥想练习是以新的方式来操纵自己的注意。其中一种冥想惯例是集中注意力并保持活跃的注意力来关注单一的某物;而另一种冥想方式则是尽可能地分散注意力。特殊的“开放意识”冥想练习要求人们不能聚焦于任何一件特定的事物,而这也就是战胜“非注意盲视”、避免抑制注意力的诀窍。

  冥想练习开始于提高自己全部的注意水平,并且觉醒起来。此时,需要保持直立或无支撑的姿势,不能躺或坐在椅子上,因为舒适的姿势会让人昏昏欲睡。众所周知,冥想大师们都会服用大量的咖啡因。事实上,最早开始种植茶叶的是中国和尚,他们发现,借助茶来改变一点点神经递质,对于保持注意力很有帮助。如今,每个禅院里仍有大量的人,而且明显有许多现代日本和尚仍饮用浓得可怕的雀巢咖啡。

  此外,面向白色墙壁而坐也能使自己的意识失去可聚焦的对象。这样,意识通常就会转向内在。成人对内在体验和外部世界都很关注,但冥想者们也需要努力避免这种转向发生。他们有意识地试图避免计划或思考,为此,他们默数自己的呼吸,从而中断内心深处流淌的那种极具吸引力的自言自语。(在默数呼吸的同时很难再进行逻辑辩论或做计划。)

  由此而来的体验,至少在某一瞬间,将会是非常惊人的。突然之间,对外在的具体事物和内在计划的注意统统消失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意识立即变得生动而形象。地面的质感、光影投在墙上的微妙时刻、鸟儿歌唱和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甚至你正在发痛的膝盖,似乎都同时被照亮了,重要或琐碎、内部或外在的区别也渐渐模糊。

  旅行与冥想以截然相反的方式带来相同的体验。旅行让人暴露在全新的、意外的外部信息之中,以至于忽略了寻常的注意选择和抑制过程,周围的一切都比寻常所注意的事物更加新颖有趣。而在冥想中,寻常的注意进程中断了,没有什么可注意的事物,反而是有意识地试图避免集中注意力,避免抑制,避免计划。二者的结果是相似的,正如大量新信息会让人忽略抑制的过程,中断抑制的过程会让日常的信息也变得异常新鲜。

 

    本文由湛庐文化授权摘自《宝宝也是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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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儿童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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