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的“小巴掌童话”,是当代儿童文学中的一个颇具艺术个性和个人原创风格的童话“品牌”。这些童话篇幅简短,短小得就像小麻雀的鼻子,而文字浅显、优美,意趣纯真、幽默,正如一些评论家所概括的那样:这些小童话,如诗,如画,如歌,它们以美的形象、美的意境、美的语言,吸引、感染小读者,给予小读者们快乐、温情、智慧和信心,也使他们获得爱与美的享受。
“小巴掌童话精品馆”,从张秋生大约1000篇短篇或极短篇童话里精选出600余篇,按照内容、风格的不同,分编为六卷:《当苹果和月亮低语》(小烟囱卷)、《玩滑梯的小星星》(开心果卷)、《想和白云握手的树》(七彩虹卷)、《巫婆奶奶的扫帚》(魔法树卷)、《躲在树上的雨》(雨铃铛卷)、《蓝褂子熊和红褂子熊》(小麦穗卷)。这六卷“小巴掌童话”堪称“精品中的精品”,是童话家和编辑出版者共同遴选出的一个精编、精印的“家庭珍藏版”。
童话家曾经写过一篇《晚餐后,月亮升起在树丛间》:“晚餐后,月亮升起在树丛间。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全家。我走到钢琴边,轻轻翻开琴盖。我灵巧的手指,在钢琴的键盘上跳舞,它在倾诉着我对全家的爱……”这里的“我”当然是指某一个小孩。不过,我觉得,只要把这段文字里的“全家”替换成“所有的小孩”,那么,我们也就可以把这个“我”视为作者本人了。
这套童话书里的全部故事,正像是作者灵巧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舞时所奏出的美妙乐音,它们倾诉着作者对所有小孩子的怜爱、发现与祝福,也展现了一个由童趣、幻想、天真和稚爱交织而成的纯美的童心世界。童话家那灵巧的、仿佛带着魔法的手指,使我想到了雅克·夏尔庞特笔下的那个“在书的森林里,沿着一条条字句的小路走啊走”的小小的手指头。一字字,一行行,一段段,一页页,小小的手指头朝着森林的中心走,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好朋友,就连等待已久的琴鸟,也会站在高高的枝头为它唱歌。
在这些童话里,作者从容地发挥着他善于经营“浅语艺术”的特长,用简约和纯净文字,把儿童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动人的情景:一丝微笑,一些天真的念头,一个小小的发现,或者一次有趣的经历……绘声绘色地勾画出来。这些小故事都是从最单纯的童心出发,以儿童的目光打量世界,并以儿童的口吻讲述出来,不含任何世俗的杂质和成人的观念。实际上,对低幼年龄的孩子来说,每一个具体的小故事本身就是一种直接的经验。小孩子的最真实的感觉都来自最细微和最直观的形象。这些小故事在无意中让我们看到了,在为儿童写作时,最大限度地简化并限定(甚至是“零度投入”)概念的可能,同时也使我们领略了一种足以“把玩耍中的孩子和壁炉边取暖的老人都吸引过来”的“浅语”的魅力。
在这些童话里,那些我们每个人都十分熟悉,并且一看到它们会立刻感到一种亲切和温暖的物品与场景,例如儿时的摇篮,晃动着树影的窗口,安静地坐在窗户上的一只小猫,摇荡的秋千,听外婆讲故事时竹椅子发出的吱呀的声响,还有月亮边上的星星,妈妈亲手插的花儿,村庄边的小石桥……与其说是来自作家对儿童生活的细心观察,不如说是来自作家自己敏感和独特的记忆,是作家与自己的童年保持着不受损害、依然活生生的联系的结果。它们的出场,显然超越了讲述故事所必需的即时性的道具作用,而都具有了足以唤醒任何人的童年记忆的永恒性意味。(徐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