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上灯台偷油吃,最后叽里咕噜滚下来的可笑滑稽的小老鼠离我们远去了。一只在图画书中新生的小老鼠——鼠小弟,以另外一种姿态走向我们,带给我们一个色彩缤纷的神奇世界……
梅子涵先生看《鼠小弟》
荡漾的红绳子
日本人在北京开了一个绘本馆,专门销售图画书。我被邀请了参加开业酒会,第二天再做一个讲演。讲演是在绘本馆的一楼。来听的不是专门研究图画书的人,而是愿意买图画书给孩子阅读的父母。图画书不是中国父母都认识的书籍,它们没有很多的字,有的甚至没有字,父母们会觉得,没有字算什么书,买给孩子没有意思。图画书没有多少字,一本书也就往往薄薄的,可是钱却比都是字的厚得多的书贵,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讲演就是给父母们听的。他们虽然愿意买图画书给孩子阅读了,可是还是需要听听图画书究竟是怎样的书,知道些阅读的方式,增添他们的热情和兴致勃勃,图画书才会渐渐成为中国孩子的基本书籍。也是儿童文学的基本书籍。它不属于那位写出过最重要的儿童文学理论书的保罗·亚哲尔说的是“成年人高高地坐在豪华的餐桌上”丢给孩子们的“面包屑。”图画书是孩子们喜欢的面包!
这样的讲演最好是不要只有原理和说服。愉快的办法是联系了书说。看着书中的图、颜色、神情。那是会让一切都变得具体、动荡、洋溢的。那么听讲的人们就会神情洋溢,目光里看不见疑惑和迷茫。
我就讲起了日本人的“鼠小弟”。这是名气鼎鼎的书。在中国也有名了,因为已经在中国出版。一个在任何人面前个子都是最小的老鼠。站在秤上,连指针都不移动。就好像根本没有站上去一样。妈妈给它做的红背心,任何人都是不适合穿的,如果一定要穿,那肯定是“有点紧!”
小老鼠想秤一秤自己。结果针根本不动。猩猩笑得往后仰,“指针一点儿也没动!”猩猩就亲自秤自己。言教不如现身说法!它一秤,指针几乎整整移了一格。猩猩矜持地不让笑容爆发,说,你瞧瞧我!小老鼠瞧得自然吃惊。
可是猪也看见了。猪笑得尽情的时候,嘴会张得怎么样,你可以想象。接下来肯定是猪来身教。
哈,一只猪的重量,那是几格!
然后是狮子。
然后是马。然后是河马。然后是象。
一个个身教和说法。一个个相形见绌。一个个讥笑然后矜持。
大象的重量指到“11点”的位置了。
鼠小弟看看,也不过就是11点嘛。最后,它又站上去了,指针仍旧纹丝不动,纹丝不动的意思就是指针是在12点上!
鼠小弟看看大象,矜持的神情是在问:“你看看,是指在12上重呢,还是指在11上重?”
大象吃惊得很,比我重嘛!
动物们一个个登场,很小的孩子知道了它们是什么动物,长得什么样。也知道了轻和重。猩猩比小老鼠重,猪比猩猩重,马比猪重,大象最重!这是认知。
可是成年人喜悦看见的是哲学,最小的可能是最重的!你不要以为指针没有动,纹丝不动的难道不正是最重的?比如大象,你推它,纹丝不动,它的确是最重的;比如小老鼠,站在秤上,也的确是纹丝不动,可是它正可能是不可缺的!而有了它,那个大萝卜就被拔起来了!拔起那只大萝卜的最著名的一份力量就是小老鼠的。
小和大当然是有区别的。所以你想一想,一件属于鼠小弟的红背心,现在穿到了鹅的身上,猩猩的身上,海狮的身上,狮子的身上,马的身上,大象的身上,那么会怎么样?
它们都说“有点紧!”
但是哪里是有点紧呢?
等到大象把红背心脱下来,红背心已经被绷成了一根细细的带子了。像一根红头绳,是可怜的杨白劳梦想了送给喜儿的那一种。
可怜的鼠小弟看见自己漂亮的红背心被弄成了杨白劳梦想的红头绳,眼泪汪汪拖着它只好回家。
写给孩子的故事,眼泪汪汪都不是最好的结尾。好的结尾应该有些转忧为喜,至少含有了可以令神情飞扬起来的理由。
眼泪汪汪的鼠小弟果然神情飞扬起来了。因为那变成了红头绳的红背心,现在变成了一个挂在大象鼻子上的红秋千,鼠小弟坐在上面,大象荡啊荡啊,我们看着鼠小弟荡啊荡啊,于是一个故事就不仅仅是红背心的了,而是整个的生活和很阔远的理解的了。一样东西坏了,最心爱的和珍惜的遗失了,真的非要痛不欲生?其实哪儿没有红色秋千会荡起来?心情荡漾了,生命荡漾了,那么我们看见的就是最值得我们去信仰的哲学了!
最值得去努力的日子。
我这样说的时候,中江嘉男和上野纪子坐在第一排。他们是谁呢?他们是夫妻。当然是日本人。就是写出“鼠小弟”故事的。他们写出了鼠小弟很多的故事。丈夫中江嘉男写文字,妻子上野纪子画图。我问他们,你们写这个红背心的故事时,想到这一点吗?他们没有说想到,也没有说没有想到,中江嘉男只是握着我的手说,“应该邀请你去日本讲演!”
我谢谢他。
妈咪读《鼠小弟》
两岁的孩子看到了什么
文/邢爱玲
我女儿是在有着良好的阅读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从刚出生就开始给她看《黑看白》,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同的内容、不同的题材、不同的版面、不同的色彩的儿童图画书给了她一个广阔的视野,丰富了她的生活经验,有了这些经验的积淀,她对生活的好奇也被激发了,她对周围世界的探究更为深入了。
看到《可爱的鼠小弟》系列时,女儿迫不及待地让我给她讲,虽然她只有两岁多一点,但她还是依着自己的经验提出许多问题“鼠小弟怎么了?”“这(指着海狮)是什么?”“他们(指鼠小弟和大象)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很多故事的内涵虽然还不能很理解,也不太明白,但她对于阅读的兴趣是一直在的,她是以她的方式在看书,她在以她的经验体会着这本书,对于动物名称的认识,对于每本书不同背景色的认识,对鼠小弟的荡秋千的兴趣,对鼠小弟与鼠小妹关系的模糊,都是她这个年龄孩子的特点,也是不同年龄儿童对于儿童图画书的理解的差异。
书中反复出现的句式“小背心真漂亮,让我穿穿好吗?”以及“有点紧,还挺好看吧?”对于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语言的机会,讲过两遍后,她就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着,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我们知道两岁的孩子词汇增长十分迅速,对语言的学习存在一个敏感期,她会像海绵一样从外面世界吸收着,并开始以他们各自的特点、方式表达着,儿童图画书给孩子的规范语言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口头语言所不能给予的。只要我们不对孩子的阅读有急功近利的要求,孩子就会从阅读中获取更多的乐趣。
其实,不同年龄的孩子阅读的特征是存在着差异的,同一本书,不同年龄的孩子从中学到的东西也是不同的,年龄小的孩子可以从中学到优美的语言,简炼的表达,年龄大些的孩子可能更能体会到作者所要传达的丰富内涵,阅读让孩子体验到语言的魅力,也同时让孩子学习到一些内在情感的表达,《可爱的鼠小弟》系列中所传达出的幽默、宽容也是我们要给孩子的。
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
长久以来,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审美趋同的境况,大家的眼光是相似的,对于图画书的判别也是类似的,这就导致了我们所看到的图画书都是“大大的眼睛、穿着光鲜的衣服,温柔可爱的表情”,我们的视野所及都是“色彩的堆积,风格的雷同”,记得一位美术编辑聊起儿童图画书时,她从美术的角度告诉我:“图画书的色彩也是要有一个主色调,在这个主色调的基础上,有一些活泼的面积、错落的色彩间或跳荡,使你能够格外地注意到色彩的丰富性。而所有的色彩抢着说话,则显得没节奏、没语境,而很对抗的颜色放在一起就像噪音,无数的颜色混在一起就是黑,就是脏。”
《可爱的鼠小弟》系列带给我们的就是一个很“干净”、很简单的画面,没有堆砌的色彩,也没有复杂的构图,吸引我们的就是作者着力突出的故事主要人物,我们的视线和注意一直在跟随着作者的铅笔线条在向前走,直到结尾,忍不住笑出声来。无论从美术的角度,还是从文学的角度,《可爱的鼠小弟》带给我们的都是一缕清风,清新、适意,给我们一个提醒:原来我们是可以看这样的儿童图画书的。
我们从《可爱的鼠小弟》中看到了一个符合孩子认知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不再是卡通的,这个世界也不再是简单的告白、说教,我们期望的是孩子可以从中慢慢体验、慢慢感悟,我们不再催着孩子长大,我们已经放慢脚步,给孩子一个思考的空间,我们开始给孩子更多的理解和包容。如果阅读可以带给我们的孩子一种平和的心态和一个思考的头脑,那正是我们每一个成人所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