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为绝顶聪明的鬼马星,常常折服于黑蛋的机智。
黑蛋出生于一个木匠世家,从他爷爷的爷爷开始,就靠替别人做家具为生。他们做出来的家具不光结实耐用,做工精巧,式样别致,而且收费合理,还享受终身免费维修,所以倍受乡邻们欢迎。镇上无论谁家娶媳妇,都会请黑蛋家帮忙定制家具。这门手艺传到黑蛋的爷爷手里,又得到了发扬光大。黑蛋的爷爷曾经遍访名师,学了一手雕花绝活。这无疑让祖传技艺锦上添花!
现在,黑蛋的爷爷年岁大了,基本上不亲自动手做家具了,他的角色有点类似监工。每天早上起来,他都要去木工房看看,仔细端详儿子正在打造的家具,不时在关键之处点拨一下。
黑蛋从小就爱跟在爷爷和爸爸的身后转悠,对满屋子的木工工具充满了好奇。不到5岁,黑蛋就已经会熟练使用锯子、刨子、榔头、平锉等工具,只是人小力量不够,还没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最让黑蛋爷爷引以为豪的是,黑蛋5岁时就独立做了一个小木凳,而且没用一颗铁钉,全是靠榫头嵌合而成。这个小木凳虽然很粗糙,但却非常符合力学原理,直到现在,奶奶还经常拎着它到河边去坐着晒太阳。
平时放学回家,只要没跟鬼马星等人一起玩,黑蛋就一准猫在爸爸的木工房里。而这种时候,黑蛋的爷爷也往往坐在一旁,边抽烟边觑着眼睛观察儿子做活儿的每一个动作。而黑蛋呢,则躲在角落里忙乎自己的事。等晚饭烧好之后,黑蛋的奶奶便会扯着嗓子高喊:“老木匠中木匠小木匠,吃饭 ——”
实话告诉你,黑蛋最大的梦想绝不是子承父业,当一个能干的木匠。但黑蛋在木器制作方面表现出来的天分,常常令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在鬼马星的同学中,黑蛋绝对属于心灵手巧无师自通的那类孩子,动手能力极强!有一次,鬼马星跟同学打闹时不慎把“张家访”的教鞭折断了,这让鬼马星心里很不好受。他倒不是惧怕“张家访”“故伎重演”又上家里告状,而是因为这根教鞭伴随“张家访”在讲台上战斗了近三十年,却不幸毁在自己手里。
鬼马星被沮丧的情绪笼罩着,一连几天都无精打采。就在这时,黑蛋很神秘地找到鬼马星,说要送他一件东西,条件是鬼马星必须答应把滑板借给他玩三天。要知道滑板可是鬼马星的心爱之物,从不肯轻易借给别人,这点黑蛋心里也很清楚。既然他敢开口借滑板,说明他打算送给鬼马星的东西一定非常贵重。
心眼儿活泛的鬼马星幸好没有马上拒绝黑蛋的条件,他表示要先看过东西后再作决定。等黑蛋像变戏法似地把一根雕花教鞭拿出来时,鬼马星的眼睛都直了。这根教鞭笔直轻巧,握在手里感觉好极了,而且上面雕着花,刷了三层亮油,简直就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那一瞬间,鬼马星差点一冲动就把滑板送给黑蛋了。
鬼马星立刻把新教鞭送到“张家访”手里,“张家访”笑眯着眼睛问:“黑蛋帮你做的?”
鬼马星不敢贪功,诚实地点点头。
“张家访”说:“谢谢黑蛋,也谢谢你。”
鬼马星不放心地问:“张老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张家访”笑道:“傻孩子,老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真的喜欢吗?”
“当然,”“张家访”把玩着新教鞭,“等到退休那天,我就把这根教鞭带回家珍藏起来,它能让我时时想到我教过的孩子们。”
鬼马星确信“张家访”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根教鞭,顿时心里轻松了一大半,他很慷慨地把滑板借给了黑蛋,还“特许”他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三天后,黑蛋准时把滑板还了回来。
鬼马星不解地问:“莽娃说,这几天压根儿就没见你玩滑板,你咋就还给我了呢?”
黑蛋狡黠地一笑:“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你会玩了?”
“现在还不会,”黑蛋说,“不过我很快就可以学会。”
后来鬼马星才知道,黑蛋借滑板的目的并不是想学滑板,而是利用那短短的三天时间,居然自己仿造了一个木制滑板。黑蛋仿造的滑板大小、形状都跟鬼马星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用四个轴承代替了滑轮,虽然看上去土气了点,但已足以让镇上的孩子们艳羡不已。
鬼马星有时甚至在想,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东西黑蛋不会做,就算把一颗原子弹交给黑蛋看看,他肯定也能仿造一颗!
春节快到了,试飞团按常规要举行大型文艺演出。这项工作一直是由小梁阿姨负责的,她是团里的宣传干事。小梁阿姨是每年文艺演出“铁定”的主持人,她主持节目的水平一点也不比中央电视台那些著名主持人差!小梁阿姨能歌善舞,她每年的保留节目就是跟鬼马星的老爸同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小梁阿姨不光要主持,要演出,还要帮助各飞行大队、机修大队和警通连排练节目和租借服装道具。
有一天,鬼马星意外地发现小梁阿姨借来的道具中,有一把仿真左轮手枪。鬼马星记得老爸以前说过,左轮手枪常被用于行刺,因为一旦击发时子弹卡壳,还可以继续扣动扳机,不必将卡壳的子弹退出。鬼马星将这把左轮枪拿在手里玩了很久,突然向小梁阿姨提出要借这把手枪玩几天。
小梁阿姨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不行!”
“为什么?这又不是真枪。”
“要是真枪我还敢让你拿着玩?”
鬼马星耍赖说:“我就借一天也不行吗?”
“不行!”
“哼!不够意思!”鬼马星把嘴一撇。
小梁阿姨笑道:“你要是真喜欢,我去商店买一把玩具枪送给你。”
鬼马星摇摇头:“商店里的玩具枪,我才不要呢!太幼稚了!”
小梁阿姨说:“这把枪是从军区歌舞团借来的,弄丢了不好交代。”
“我不会弄丢的!我保证!”
无论鬼马星如何死缠烂打,小梁阿姨始终不肯答应将左轮手枪借给他。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鬼马星只好趁小梁阿姨不注意,悄悄从小梁阿姨的柜子里把枪拿走了。鬼马星的如意算盘是:反正离正式演出还有一周的时间,况且小梁阿姨说过,要等正式演出那天才把道具发给演员。如果在这之前我把枪还回来,绝对不会影响演出。
“盗枪”得手之后,鬼马星火速跑到黑蛋家,将黑蛋从木工房里揪出来,秘密交给他一项艰巨的任务:务必在三天之内仿造出一把左轮手枪!
黑蛋满口答应。
在毫不知情的爷爷和爸爸的帮助下,黑蛋的仿制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三天之后,黑蛋如期完成了鬼马星下达的任务。鬼马星欣赏着黑蛋的杰作,再一次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由衷的自豪。
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鬼马星的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摆在了面前:黑蛋找遍了整间木工房,怎么也找不到鬼马星借来的那把仿真左轮手枪了!
一时间,鬼马星急得都差点掉眼泪了!鬼马星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可这把枪要是找不到,那捅的漏子可就大啦!鬼马星不住地责怪黑蛋,黑蛋嘴里不停地嘟哝:“明明我藏在这里的,咋就不见了呢?”
正在这时,天上传来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那是老爸他们在执行飞行任务。这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突然让鬼马星镇定下来,他脑子里想起老爸经常说的一句话:一名试飞员独立在空中执行任务,任何无法预料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因此,优秀的试飞员必须冷静,唯有冷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鬼马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审问黑蛋:“你帮我做枪这件事,除了你爷爷和爸爸,还有谁知道?”
“还有我奶奶知道。”
“除了你奶奶呢?”
“没有了,”黑蛋很肯定地回答,“绝对没有了!”
“你觉得他们会拿那支枪吗?”
“不会的,他们又不是小孩儿。”
鬼马星说:“那好,我再问你。这几天有别的孩子到过你们家的木工房吗?”
“没有。”
“你好好想想。”
黑蛋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没有别的孩子来过。”
“你上学去了的时候呢?你不在,要是有别的孩子来了,你也不知道。”
黑蛋觉得鬼马星的推理蛮有道理,便站起身来:“我去问爸爸。”
“快点啊。”
没几分钟黑蛋就跑回来了,他兴冲冲地报告鬼马星,邻居家一个小男孩昨天来玩过。
鬼马星蹦了起来,拽着黑蛋就往门外跑。
鬼马星和黑蛋在沙滩上将手拿左轮枪、正跟一帮伙伴“打游击”的邻居男孩“人赃并获”。鬼马星从小男孩手里收缴了“赃物”,带着一阵狂喜的心情飞跑回家。不幸的是,迎接他的是面色凝重的老爸和表情严肃的小梁阿姨。鬼马星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罪行”,然后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一份书面检讨,终于逃过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