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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笼中孤鸟
 2006年04月26日 20:44 《欢乐派男生》


  沙河是柳河市的卫星镇,毗邻碧云峡。碧云峡是柳河著名的风景区,这里森林茂密、群山起伏,还有一座刚落成不久的野生动物园。沙河镇很小,因一条贯穿全镇的沙河而得名。柳河市郊都是丘陵,唯有沙河镇这里地势平坦。老爸说从飞机上往下看,沙河镇就像盆底。

  出于飞行安全的考虑,试飞团附近很少树木,因为害怕鸟儿在树上筑巢。老爸告诉过鬼马星,在高速飞行中的飞机一旦与鸟儿相撞,后果不堪设想。鬼马星始终想不通,难道一只小小鸟儿能把巨大的飞机撞下来?尽管有怀疑,但鬼马星相信老爸说的不会错,因为他是最棒的试飞员!

  不过话说回来,跟所有孩子一样,鬼马星对鸟儿有种特别的感情。鬼马星很羡慕莽娃,因为他居然在树上发现了一个鸟窝,并且每天爬到树上往鸟窝里放小青虫。莽娃宣称这个鸟窝是他发现的,所以只有他才有资格上树去喂小鸟。

  莽娃很得意地梦想,等巢里的那几只雏鸟长大了,他就把鸟窝从树上挪到自家的屋檐下,每天上学的时候就让这只鸟站在自己肩上,陪他一道上学。莽娃甚至吹嘘,等到那时候,自己肩上站着一只鸟,就跟《神雕侠侣》里的杨过一样神气!

  这个梦想很快就变成了空想,因为在一场暴雨之后,树上的鸟窝被摧毁了,鸟儿也不知去向,为此莽娃还伤心地掉了眼泪。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再提关于鸟儿的话题。

  一个雨后初霁的星期天下午,鬼马星正在屋里做作业,突然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那声音很近,仿佛是从窗台上传来的。

  鬼马星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他确信有只鸟儿就在窗口附近。鬼马星扔下笔,蹑手蹑脚地靠近窗口,果然马上发现一只浑身被雨淋湿的鸟儿躲在窗台上,它的叫声凄婉而哀切,似乎是在向谁寻求帮助。鬼马星刚要伸手去捉它,鸟儿却突然振翅飞了起来。不过它实在太小,再加上羽毛湿透了,所以根本飞不起来。鬼马星急忙从窗口翻出去,没费多大力气就捉住了小鸟。鬼马星心里一阵狂喜。

  在捉到小鸟后的一小时之内,鬼马星险些把家里的电话打得欠费停机!他先是把这个消息迅速告诉了莽娃、黑蛋和朝天椒,然后又挨个给老爸、老妈、爷爷奶奶和小梁阿姨打电话通报喜讯。就好像他捉到的不是一只小麻雀,而是一只来自侏罗纪的活恐龙!

  鬼马星找来一个纸盒,他用螺丝刀在纸盒上扎了许多透气的小孔,然后把小麻雀放进去。可盒子里面太黑,小麻雀好像很害怕,不停地在盒子里扑腾,鬼马星自己也没法欣赏小麻雀。于是他只好否定了这个办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鬼马星都在犯愁,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把小鸟安置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无奈之下,鬼马星只好求助于老爸。

  老爸说:“我总不能开一架飞机回来给你当鸟窝吧?”

  鬼马星蛮不讲理地说:“我不管!反正你得替我想办法!如果今晚小鸟没地方睡觉,我就把它放到你被窝里。”

  老爸呵呵一笑就放下了电话。

  傍晚回来的时候,老爸手里居然拎着一只竹鸟笼。老爸说这是他让通信员去镇上买来的。鬼马星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老爸的行为无疑是雪中送炭。

  待把小鸟的住所收拾停当,鬼马星决定把鸟笼挂在窗口。

  老爸说:“这么小的一只鸟,你拿什么喂它呀?”

  “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它能跟你一样啃鸡腿?”老爸故意问。

  鬼马星很得意地说:“我可以去买小米来喂它。”

  老爸盯着小麻雀看了半天,然后摇摇头:“够戗!”

  “够戗是什么意思?”鬼马星追问道。

  “你看这只小麻雀,连毛都没长全呢,它可能不会吃你喂的小米。”

  “那它吃什么?”

  老爸又开始摇头:“很难养活的。”

  鬼马星急了:“你瞎说!我肯定能把它养活,而且还要让它活得舒舒服服的!”

  老爸没有争辩,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从第二天开始,老爸的话就开始应验了。鬼马星每天都往鸟笼里放一撮小米,可小麻雀连看都不看,有时还会把小米弄得满笼子都是,但绝不吃一口。鬼马星有次躲在桌子下面足足观察了一个小时,他只看到小麻雀啄了几口水,压根儿就不吃小米。鬼马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很担心小麻雀会像老爸预言的那样养不活。

  鬼马星煞费苦心地采用各种可能想出的法子来喂小鸟,却总是徒劳无功。小鸟成天对着笼子外啁啾,似乎在呼唤自己的同伴。

  几天过去了,小鸟粒米未进,鬼马星绝望地猜想,也许再过一两天,小鸟就叫不出声来了。如果哪天当自己放学回家时,发现小鸟死在笼子里,自己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于是,鬼马星跟伙伴们商量,想把小麻雀放走。

  莽娃说:“它那么小,你把它放出去它怎么觅食?那天要不是你救了它,说不定它早就死了呢!”

  黑蛋也说:“它跟自己的妈妈失散了,所以就算你放了它,它也死定了!”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鬼马星一筹莫展。

  朝天椒把嘴一撇:“我要是你啊,我就把小米往麻雀肚子里灌,它敢不吃?”

  莽娃啧啧道:“你比我还残忍!”

  黑蛋也说:“它不饿死也会被你撑死!”

  “撑死总比饿死好!”朝天椒气呼呼地说。

  鬼马星见他们说来说去都离不开死这个字,觉得很郁闷,于是便撇下三个小伙伴,独自回家去了。

  一周过去了,笼中的小鸟虽然依旧每日啁啾不止,可却没有一点濒死的感觉,反倒越叫越欢,这让鬼马星非常纳闷。一个羽毛未丰的小麻雀,不吃东西居然可以活下来,难道他可以不食人间烟火?鬼马星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见多识广的老爸也只是摇摇头,无法解释。

  不过老爸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话:“不管怎么说,不吃东西它肯定活不到现在。”

  鬼马星反驳道:“它总不可能偷偷溜出去吃完东西再钻回笼里吧?”

  老爸笑笑,没有回答。

  老爸的话提醒了鬼马星,他决定密切观察小麻雀的动向,弄清楚它为什么不吃东西可以活到现在?这种观察很费时间,几天过去了,鬼马星一有空就坐在桌旁密切注意小鸟的动向,但却一无所获。

  黑蛋说,小鸟被你关在笼子里,它心里不知吓成啥样了呢,你还居然坐在屋里,真笨!我要是你啊就悄悄躲起来,不被它发现,我一定能发现小鸟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鬼马星早早起床了,他匆匆忙忙洗完脸,拿了一块蛋糕,躲在卧室房门外,从门缝里仔细往里看。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让鬼马星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有一只大麻雀嘴里叼着小青虫,正从笼子外面喂着笼里的小鸟。笼里的小麻雀一口吃不下,它只能一下一下地啄大鸟嘴里的青虫,吃几口它又低头啄口水,不慌不忙,很悠闲的样子。等把大鸟嘴里的青虫吃完了,大鸟便把喙子伸到笼里,替小鸟梳理羽毛。小鸟亲昵地用头在大鸟的头上蹭来蹭去,嘴里咕咕的小声叫着,像是在诉说离别的话。

  鬼马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小鸟的妈妈竟然找上门来了。

  鬼马星相信,小鸟的巢应该就在附近,所以鸟妈妈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因为小鸟被关在笼子里,鸟妈妈无法将它带走,所以只好每天衔着小青虫来喂自己的孩子,这种浓浓的母子亲情令鬼马星差点哭出声来!

  鬼马星当即作出决定:立刻打开笼门,让鸟妈妈将小鸟带走,好让它们母子团聚。鬼马星推开房门,鸟妈妈受到惊吓振翅飞走了。鬼马星依依不舍地将鸟笼的插门打开,但小鸟并没马上飞走。一来是因为它太小,根本就飞不远,二来是因为它被关了近十天,或许已经不会飞了。

  鬼马星轻声对小鸟说:“你走吧,去找你的妈妈,我会想你的!”

  鬼马星没能等到鸟妈妈来领走自己的孩子就去学校了。

  等他放学回来,鸟笼已经空了,小鸟被妈妈带走了。

  以后每当看见树上的麻雀,鬼马星便想,它会不会就是从自己笼中放走的那只呢?如果是的话,它还能认出我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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