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奔是德国人,他的全名叫恩里克·罗奔。凡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名字中间带点的多半是老外。不错,罗奔就是个小老外!
按我们的习惯说法,罗奔的祖籍在德国一个叫克雷菲尔德的小镇。鬼知道老外有没有祖籍,反正罗奔从他爷爷那辈儿开始,就一直住在这座小镇。克雷菲尔德常年大约仅有三万人居住在那里,每年一到冬季,便有数万名国内外旅游者涌到这里来渡假。克雷菲尔德位于德国东部山区,冬季漫长,积雪数月不化,当地人利用这一气候特点,开设了许多滑雪场,吸引了许多来自欧盟各国的游客。
罗奔出生不久,他的爷爷就因病去世了。罗奔跟着爸爸妈妈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拥有一幢四层楼的古旧公寓,她靠出租公寓维持着相对富足的生活。这幢公寓楼里除了罗奔一家,还有来自台湾、亚米尼亚、波兰和丹麦的四家房客。
罗奔就出生在克雷菲尔德,当他长到4岁的时候,他的爸爸Peter先生进入波尔公司任职。一年后,Peter先生受命来到中国协助组建波尔(中国)公司,罗奔便跟随爸爸妈妈一同来到了中国。
波尔公司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也是全球最大的化工生产企业之一。波尔公司在华投资很多,涉及到化工、医药、兽药、宠物食品以及机械设备等领域,控股公司遍布中国的许多大中城市。
Peter先生最初在中国的工作地点是杭州,所以罗奔是在杭州开始上小学的。罗奔念到四年级时,他爸爸Peter先生因为工作出色,被调往波尔(中国)公司的总部担任行政总裁职务。波尔(中国)公司的总部设在柳河,所以罗奔就从杭州转学到了柳河小学。
一开始,罗奔说啥也不愿意跟随爸爸来柳河,因为他在杭州已经上了四年学,结识了一帮很要好的哥们儿,罗奔舍不得跟这帮好伙伴分开。
Peter先生对儿子说:“Eric,中国有句古话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爸爸在加盟波尔时就跟公司签有合约,我必须无条件服从公司的安排,没有理由拒绝的,你明白吗?”
罗奔当然明白,他只是很不甘心:“合约上又没规定我必须服从公司的安排呀!”
Peter先生笑了:“那倒是,不过你是我儿子,而且你又这么小,你怎么可以不跟我住在一起呢?”
“我跟妈妈继续住在杭州,这样总可以吧?”
罗奔的妈妈Lice过去在德国的一家银行工作,跟随丈夫来到中国之后,她先当了两年的专职太太,等罗奔上学了,她才应邀去一位朋友办的国际旅行社兼职。罗奔很希望妈妈能长期留在杭州工作,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跟爸爸去柳河了。
妈妈对罗奔说,本来她是打算辞职跟丈夫一道去柳河的,看到儿子如此不情愿,她决定暂时不辞去旅行社的职务,先利用假期带儿子到柳河去看一看,最终是否转学由儿子来决定。
暑假里,妈妈带着罗奔第一次来到柳河。妈妈告诉罗奔,柳河附近有一座古老的小镇非常非常美,那里到处开满了红色的海棠花,简直就像仙境一般。罗奔一听便很激动,马上要求妈妈带他去海棠镇玩。
罗奔和妈妈乘旅游车来到海棠镇。刚一下车,就有很多人围上前来向游客介绍住处。他们手里举着许多塑封好的照片,照片上是客栈的环境情况和室内设施。
罗奔问妈妈:“Lice,我们也去住吗?”
妈妈笑着摇摇头:“Eric,不用急,我们先看看再说。”
罗奔很担心:“要是别人都住满了,我们到晚上没地方住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肯定能找到住处的。”
罗奔去买了一张手绘的海棠镇游览线路图,然后跟着妈妈边走边拍照。罗奔的妈妈酷爱摄影,她一边拍照一边感叹:“哇!好美!好美!”
走累了,罗奔和妈妈在小街边找了一家料理店坐下来休息。这家料理店紧临一条小溪,水面上有十几只小鸭子顺水缓缓而下,神态悠闲自得。
罗奔对妈妈说:“Lice,我想买几只小鸭子回去养。”
妈妈笑道:“你会养吗?”
“会的,”罗奔蛮有把握地说,“我可以上网去查喂养小鸭子的方法。”
妈妈说:“哪有照着书来养小鸭子的?”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返回杭州,你买几只小鸭子带在路上多不方便。”
“我不怕麻烦!”罗奔很固执。
妈妈调头望着水面逐渐远去的那群小鸭子,似问非问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养的。”
罗奔腾的站了起来:“我去跟踪它们就能知道是谁养的了。”
“Eric,我们还没吃东西呢。”
“我等一会儿再吃!”罗奔顺着溪水追随而去。
溪水在小镇里拐了几道弯儿,就在快要穿出小镇时,水面上那群小鸭子扑腾扑腾一齐上岸了,它们先站在青条石的台阶上抖抖毛上的水,然后排着队一拐一拐地从一道栅栏缺口钻进一户人家的小院。很显然,它们的主人就住在这里。
罗奔犹豫了一下,轻轻拍响了栅栏的木门。
“有人吗?”罗奔喊道。
“谁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很快,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罗奔大声说:“老奶奶,我是罗奔。”
老奶奶慢慢走过来,眯缝着眼睛打量罗奔:“罗奔?你是外国人?”
“嗯,我是德国人。”
“德国人?那你的中国话说得真好。”
罗奔眼里闪着自豪的光:“我一直在中国上学呢!”
老奶奶笑眯眯地说:“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
罗奔说:“老奶奶,我刚才在小溪里看到一群小鸭子钻进您家院子里了,我想问问那群小鸭子是您养的吗?”
“小鸭子?哦,那是我孙女养的。”
罗奔问:“您孙女在家吗?”
“不在,她平时住在板桥乡,隔三差五来海棠镇住些日子。”
“哦,是这样。”罗奔非常失望。
老奶奶见状,忙问:“你也想养小鸭子?”
“我想买几只回去养。”
“那你进来抓几只回去吧。”
罗奔摇摇头:“不,这群小鸭子又不是您养的,我不能随便抓走。”
“不就几只小鸭子吗?你想要就抓走吧。”
“如果不经过您孙女的同意我就抓走,她会生气的。”罗奔还是不肯。
老奶奶转而问道:“你跟谁一道来的?”
“跟我妈妈。”
“那你妈妈呢?”老奶奶举目张望。
罗奔说:“Lice在那边的一家料理店里等我吃饭呢。”
“Lice是谁?”
“就是我妈妈呀!”
老奶奶又问:“你们今晚会住在海棠镇吗?”
“会的。”
“住下来了吗?”
“还没呢,”罗奔回答,“Lice说不着急。”
老奶奶建议道:“要不你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干脆就住我家吧。明天我孙女可能要来海棠镇,到时候你就可以向她要小鸭子了。”
“耶!太好啦!”罗奔一蹦老高。
就这样,罗奔和妈妈住进了老奶奶家。
老奶奶姓文,她自称祖上是晚清举人,在当地也算是颇为显赫的人家。老奶奶还告诉罗奔,海棠镇因到处都种满了海棠花而得名。传说在宋末明初,有一个青年爱上了一个名叫海棠的富家小姐,于是托媒上门提亲,小姐的父亲见这个青年家境贫寒,无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宣称要青年考上了举人才肯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谁知这个青年屡试不中,小姐两年之后便嫁到了附近的一座小镇。青年人也追随来到小镇,并发誓终身不娶。为了纪念自己的梦中情人,他便在小镇遍种海棠。从那以后,这个小镇就被人称为海棠镇。
罗奔跟妈妈在海棠镇住了三天,拍了许多照片,吃遍了镇上的各种风味小吃,还买了很多具有当地民俗风情的纪念品。罗奔每天都要亲自赶着那群小鸭子去游水,领着它们穿行于小镇的巷道,觉得开心极了!唯一遗憾的是,罗奔始终没能见到老奶奶的孙女,因此临走的时候也没能带走一只小鸭子。
老奶奶把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只绣花荷包送给了罗奔的妈妈,这只荷包后来成了罗奔最最心爱的物品,原因嘛……后面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