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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大富伯伯
 2006年04月26日 22:17 《欢乐派男生》


  放学回家时,小憨豆刚跑进宅院门,就看见保姆青青姐姐正把一只背篓从厨房里拿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只竹编背篓小憨豆再熟悉不过了,它看上去使用的年份已久,两根背带是用麻绳编成的,很粗,像青青姐姐的两条大辫子。这只背篓是大富伯伯的随身必备物品,不管大富伯伯走到哪儿,他总是背着这只背篓。

  小时候,小憨豆喜欢缠着大富伯伯要坐他的背篓。小憨豆的妈妈翠花同志说,小憨豆生来就是穷命,家里有那么多高级零食不吃,偏偏喜欢吃最不值钱的豆类制品;家里有价值几十万的豪华轿车不坐,却非要坐又脏又破的竹背篓。翠花同志甚至断言,就算将来小憨豆继承了亿万家产,他仍旧会像钱铎先生一样,一辈子也成不了真正的贵族。

  不过,小憨豆才不管成不成得了贵族呢,他只求开心就好。大富伯伯的背篓虽然破旧,可坐在里面却很有趣,一颠一颠的,比坐爸爸的轿车好玩多啦!

  在小憨豆小的时候,大富伯伯常到家里来。每次来大富伯伯都要带很多土特产,譬如家里养的母鸡呀,譬如山里采的蘑菇呀。用翠花同志的话说,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最让小憨豆感兴趣的是,大富伯伯每次都会给小憨豆带来乡下有趣的玩意儿,譬如蚱蜢、螳螂、知了,还有小松鼠!

  所以,小憨豆常常盼着大富伯伯的到来。

  后来不知为什么,大富伯伯来得越来越少。

  小憨豆经常问爸爸:“大富伯伯什么时候来呀?”

  爸爸总是很含糊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小憨豆说:“你给大富伯伯打电话呀!”

  翠花同志问:“打电话干什么?”

  “因为我想大富伯伯了,我想让他进城来看我。”小憨豆很认真。

  翠花同志说:“你大富伯伯家根本就没装电话,往哪儿打?”

  小憨豆眉头一皱,心想这也是个问题,没电话怎么打呀?不过这可难不住小憨豆,他建议爸爸买部手机送给大富伯伯。

  爸爸哼道:“送他干啥?他又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我想给他打电话呀。”

  翠花同志说:“豆豆,别闹了,哪有随随便便买手机送人的?”

  私下里,青青姐姐告诉小憨豆,大富伯伯之所以来得少了,是因为太太不喜欢家里总来穷亲戚。青青姐姐说的太太就是指翠花同志。青青姐姐还说,亲戚太穷会让人瞧不起,譬如大富伯伯。他虽然是钱铎先生唯一的亲哥哥,可因为他太穷了,所以连自己的弟妹都瞧不上他。

  小憨豆问:“大富伯伯的弟妹是谁?”

  青青姐姐扑哧一笑:“大富伯伯的弟妹就是太太呀!”

  小憨豆心里很不舒服,凭啥钱多就瞧不起人?大富伯伯虽然穷,可他对我那么好,我绝不会瞧不起他!

  小憨豆想了很多办法想跟大富伯伯取得联系。他先是央求爸爸的司机偷偷开车去把大富伯伯接来,或者悄悄开车带他去见大富伯伯,可司机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只听总裁和总裁太太的命令。后来小憨豆又写了一封信寄给大富伯伯,信封上的地址是这样写的:柳河市清远县雷波乡马屎村钱大富收。

  可不知为什么,这封信寄出后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小憨豆甚至疑心回信被翠花同志半路截获了,因为她最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可小憨豆不敢当面质问翠花同志,他怕引火烧身。现在离寄信的日子已经快一年了,突然看见青青姐姐拿着大富伯伯的背篓,小憨豆高兴得简直快要疯了!

  “青青姐姐,是不是大富伯伯来了?”小憨豆迫不及待地问。

  青青姐姐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小憨豆冲进客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又折回来问青青姐姐:“大富伯伯躲到哪儿去了?”

  青青姐姐说:“在后院给花松土呢。”

  小憨豆从厨房旁边的后门钻出去,果然看见大富伯伯蹲在地里的身影。

  “大富伯伯——”小憨豆飞跑过去。

  大富伯伯直起身子,憨憨地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小憨豆问:“大富伯伯,你给我带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大富伯伯面露惭色:“这次来得很急,没空去给你抓蛐蛐,凑巧家里产了一窝小兔崽子,我顺便抓来两只给你养着玩。”

  “小兔呢?”小憨豆的眼睛开始发光。

  “我交给青青了。”

  小憨豆扯着嗓子喊:“青青姐姐,大富伯伯送我的小兔呢?”

  青青走出厨房应道:“我找了一个纸箱把它们装起来了。”

  “快拿出来,我要玩。”

  青青把装有两只小兔的纸箱抱了出来。小憨豆乐滋滋地把小兔从纸箱中捧出来放在地上。两只小兔满地乱蹦,四处找青草吃。

  青青急了,忙说:“豆豆,别把它们放出来,要是把花咬坏了,太太会不高兴的。”

  正在这时,翠花同志回来了。

  她见到大富伯伯后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来了?”

  大富点点头,没有说话。

  翠花同志问青青:“准备了几个菜?”

  青青说:“我本来想去买只鸡,正好……大富伯伯带来两只,我不知道该不该做……”

  “做了吧。家里也没地方养。”

  “哎。”青青嘴上应承着,拨腿进屋去了。

  大富伯伯说:“弟妹,随便吃啥都成,别费事了。”

  “这哪行,你难得来一趟,到时豆豆他爸该怪我待客不周了。”

  大富伯伯搓着手,嘿嘿一笑。

  “洗个手进屋来坐吧。”翠花同志扭身回到客厅。

  小憨豆领大富伯伯到厨房把手洗了,然后也来到客厅。

  翠花同志问:“地里的庄稼该收割了吧?”

  “快了。”

  “今年收成好吗?”

  “不好。雨水少,我也没花太多心思照料。”

  翠花同志说:“庄稼是你们每年的主要收入来源,咋不多费点心思照料呢?”

  大富伯伯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小侄儿病了,跑了好几趟医院,心思顾不过来。”

  “啥病啊?”翠花同志漫不经心地问道。

  “医生说叫啥贫血。”

  “贫血?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贫血呢?”

  大富伯伯从衣兜里摸出一份皱巴巴的病历想递给翠花同志,见她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只好把手缩了回来。

  小憨豆一把抢了过去,翻开病历看了几眼,大声念道:“再、生、障、碍、性、贫、血!”

  翠花同志责备说:“豆豆!快去洗手!病历上都是细菌!”

  大富伯伯赶紧把病历放回衣兜,说:“这病很难治,医生说除非做移植,否则断不了根儿,我这次来——”

  “移植?什么移植?”翠花同志忙问,“是不是骨髓移植?”

  大富伯伯点点头。

  翠花同志差点没蹦起来:“那得花多少钱啊?”

  大富伯伯垂下头,不住地叹气。

  翠花同志把小憨豆支回房里做作业,她自己继续留在客厅里陪大富伯伯聊天。

  小憨豆竖起耳朵偷听,除了偶尔能听见妈妈很夸张的尖叫声,谈话的内容一句也听不到。小憨豆心想,大富伯伯的儿子虫虫哥哥一定是病得很重,因为他看上去很不开心。听妈妈的口气,做那个什么移植肯定需要花很多钱,可大富伯伯家里蛮穷的,他来我们家一定是想找爸爸借钱,爸爸会借钱给他吗?

  小憨豆想不明白,他只觉得大富伯伯对自己那么好,自己也应该帮他,因为班上谁要是有了困难,大家都不会坐视不管的。小憨豆把笔一扔,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小憨豆认为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他8岁生日时,爸爸送他的一块玉佩。翠花同志说,她请人给儿子算过命,说小憨豆需要带一块宝玉在身边当护身符,才能一生平安,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

  爸爸送的这块玉佩很值钱,翠花同志平时不许小憨豆带在身边,只能藏在他的房间里。小憨豆也不知道这块玉佩值多少钱,但他觉得应该把玉佩送给大富伯伯,只要能治好虫虫哥哥的病,自己有没有玉佩都无所谓。

  当天晚上,小憨豆把大富伯伯叫进自己的房间,把玉佩硬塞给大富伯伯。大富伯伯不肯要,小憨豆急得差点哭了。后来大富伯伯终于答应收下,小憨豆才放心地睡了。

  第二天,大富伯伯走了。

  又过了半年,大富伯伯领着虫虫哥哥又来了。虫虫哥哥的脸色看上去很白,可情绪蛮好。大富伯伯也始终乐呵呵地咧着嘴,似乎很轻松。

  大富伯伯跟虫虫哥哥在小憨豆家住了一天,临走时,大富伯伯把小憨豆拉到一边,从身上掏出那块玉佩还给小憨豆。大富伯伯说:“豆豆,你的宝贝我没敢动。虫虫的病能好,多亏了你这块玉佩保佑。”

  后来小憨豆才听青青姐姐说,一开始翠花同志不肯出钱给虫虫哥哥治病,当她知道儿子偷偷把玉佩给了大富伯伯,翠花同志也很受感动,她终于同意出钱替虫虫哥哥治病。虫虫哥哥在省医院接受了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之后效果非常好,大富伯伯开心死了。所以说,小憨豆的这块玉佩还真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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