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是“陀螺儿童”吗?

2017年10月24日 06:30 东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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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细心观察,城市中不论商圈大小,总会有那么几家教育培训机构,孩子就像连转的陀螺一样,奔忙在各类兴趣班之间。加州伯克利大学硕士田李蓓发现,这个时代最典型的家庭组合就是匆忙赶路的孩子加焦头烂额的父母。但这种透支式的教育,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对孩子心灵健康的关注。在下文中,她对家长的“错位教育”进行反思,并提出让孩子自主从容的成长为“完整的人”,应是父母的目标所在。

  家有学龄前小朋友,对儿童教育和成长自然倍加关注,发现这个时代最典型的家庭组合就是匆忙赶路的孩子+焦头烂额的父母。

  眼见着城市的孩子们奔波在一个又一个早教班、学习班,父母们不仅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陪得了兴趣班、搞得定学区房,我不禁在想,这难道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

  陀螺孩子,匆匆赶路忘了为何出发

  说中国的孩子是全世界最繁忙的儿童一点不过。

  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接受胎教,出生以后,更是层层加码,早教班、兴趣班,琴棋书画样样不落,忙得和陀螺一样团团转。

  “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在这句万恶的口号下,从起跑线开始,一场战斗已经打响。

  儿童心理学家埃尔凯德(Elkind)曾在80年代提出一个术语——“繁忙儿童”,用来表示这样的现象:父母对学业成就的渴望,让他们把孩子“急推”过孩童时期,从一门课程拖拽进另一门课程,很少给他们休息和游戏的时间,却忘了他们还只是孩子。

  繁忙儿童正是当下孩子们生存状态最贴切的描述。

  这个时代,已经看不到“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云淡风清,孩子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被升学压弯了腰,校内上完课立马转场校外辅导班。就算是兴趣班,似乎也都是家长们嫁接在孩子身上的童年未实现的梦想。

  但是,透支的终究会弥补回来。

  童年的过度透支导致了升学后的“逆生长”,从心理学来说是一种对以往不足的补偿。

  进入大学的年轻人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认为这些年来亏大了,一旦自由就立即去寻找往日失去的东西。高校里逃课睡觉的,大概是童年太缺觉了;熬夜玩游戏的,估计童年游戏时间被剥夺了太多;整日无所事事的,就是因为之前被填的太满太满了。

  短暂的高等教育之后紧接着就是职场。

  英语里“毕业”叫做Commencement,意思是“开始”,是人生的起点。而我们很多人都会在毕业那天,就终结了一辈子的学习,所以有人的口头禅是“我读书那会儿……”。

  这是为什么?

  因为西方的孩子在完整、任性的童年里蓄积了足够的能量。整个基础教育通过与自然接触,与伙伴玩耍,与父母交流,在比较放松的氛围中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路。

  他们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在乎什么,将来要做什么,他们能独立地给自己的人生赋予意义,也在玩耍中悟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些积极心理学是良性动机,成为心智成熟之后持续进步的动力。

  而我们的教育目的性太强,每一步都在为下一步精打细算。

  你的孩子是

  这样的现状下,孩子们被灌输了太多解题的捷径和套路,也耳濡目染接受了功利主义。在疲于应付升学的过程中,对于人生的体会无暇顾及,生存的技能也没机会锻炼。

  一旦毕业进入社会就出现脱节般的不适应,因为成年人世界的评判标准是另一套规则: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判断的能力、控制情绪的能力、领导力……可这些在学生时代根本都不是重点啊!

  如果在这里运用“一万小时理论”,我们和西方的孩子比,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学习技能和知识上,花了太少的时间在学做人做事上,所以我们成为世界上最盛产年轻博士、老成儿童以及大批巨婴的地方。

  直升机父母,关爱的错位

  《白鹿原》里鹿子霖的一句“英雄成败看儿女”,道出了中国人的传统,是把孩子当作自己的成就。

  另一句老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充满着对身体的崇拜,却忽略了精神层面的发展。这一点正好和西方形成巨大反差。

  西方父母对孩子吃喝拉撒的关注度不如中国父母,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只是以安全为最基本的养育原则,孩子摔跤了只要没有严重受伤,都等着让孩子自己爬起来;孩子不吃饭了就收走餐盘,饿他一顿;孩子哭闹不是哄,而是平静的沟通。

  但一旦孩子出现精神层面的不安,比如受到了孤立或者霸凌,因为见到意外而感知恐惧,父母则会付出很多时间帮助他们,带他们走出困境。

  中国的父母恰恰相反,把孩子的生活料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对心灵健康的关注远远不够。

  有一本书叫《Under Pressure: Rescuing Our Children from the Culture of Hyper-Parenting》(压力之下:从过度养育的文化下拯救我们的孩子),书里提到了“过度亲职行为”。作者把那些不分昼夜在孩子头顶上盘旋的家长比喻成“直升机式的父母”,除了睡眠时间之外,每一秒钟都献给子女。

  而这种“微观管理”培育出来的孩子,到头来连独立自主都成了问题。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期待全世界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如果不是这样,就会觉得受了亏待。通过对 “过度养育”的反思,作者把问题归结于父母们对孩子在某些方面太鞭策,而在另一些方面又太不放手。

  你的孩子是

  这其实是一种急功近利式的爱,背后的逻辑是我已经把方方面面为你打理好了,你现在只需要努力学习了。

  这种爱的焦点在孩子的进步上,表现好就称赞有加,表现不好就棍棒相对。这种爱是片面的,自私的,更是残忍的。

  孩子并不是兑现我们梦想的工具,他们有独立的人格。

  作为父母,我们的角色应当是一个陪伴者,一个对孩子的心理诉求、情绪状态给与及时捕捉和反馈的朋友;也应当是一个长者,分享生活经验、教会礼仪规范、约束不端行为;更是一个爱的传递者,给与正确的、有界限感的爱。

  功利式教育的另一个结果是得不到对等的尊重。

  曾有一个研究对来自美国、日本、中国的学生进行了一次名为“你最尊敬的人物是谁”的问卷调查。

  美国学生最尊敬的人物排名第一的是父亲,第二是乔丹,第三是母亲;

  日本学生最尊敬的人排名第一的也是父亲,第二是母亲,第三是坂本龙马;

  中国学生没有一人将父母列入受自己尊敬的前10名人物。

  埃菲社发了这样一条电讯:“不少中国的父母自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家庭教育家,但是他们却无法阻止他们在孩子心目中地位的不断下降。”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背后原因:心理惯性+阶层固化+竞争多元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个现象是心理惯性+阶层固化+竞争多元的产物。

  第一,父母的心理补偿与80后父母的印随。

  50、60后的一代人,在年轻时遇上了上山下乡的大时代,很多人因此错失了正规学校教育的机会,成为一生的遗憾,因此他们把学业成就的希望,寄托在80、90后的子女身上。

  而这一代人成为父母之后,如果没有对父母行为进行反思和扬弃,又很容易出于惯性继承这种教育思路,重复老一代人的教育模式,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二,阶层固化与社会流动的艰难。

  与改革开放初年相比,现今社会阶层分化日益明显,贫富差异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有产者和无产者的对立已经初步显现,近十年来的房地产暴涨,本质上不是财富创造,而是财富再分配。

  在这种情况下,国民老公“王思聪”和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孩子,所处的社会境遇可谓天壤之别。这个社会的财富分配规则已经显现,无非是用权力寻租、用资本获得收益,用专业技术获得薪资,和用劳动力换来工钱。

  如果父母没有政治资本、财富传承给孩子,那么仅有的希望,也就是孩子不必用劳动力谋生,而是接受良好的教育,靠知识和专业技术获得体面的收入。

  第三,社会的复杂性与竞争多元化。

  中国社会的变化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丝毫不为过,随着中国迅速走向城市化、商业化,社会很快走向多元,很多行业走向消亡,更多的行业萌生出来。

  除了传统的接受高等教育,获得白领工作,大家看到了台球世界冠军丁俊晖、钢琴王子郎朗、篮球明星姚明的耀眼成功。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的途径,也随之呈现多元化的特征,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这也部分解释了兴趣班的火爆,没准我们家孩子的特殊天赋得以发挥,可以成为这样的名人呢!这当然也是出于功利性的目的,但在当前的社会格局下,有着自身的合理性。

  教育,为了什么?

  我们对教育目标的普遍认知是培养人才。人才论把受教育者培养成别人的工具,而不是为了他自己的人生。很多时候,我们的错误在于过分追求孩子成为人才。人才意味着得有技能,得通过成绩、奖项、考级来证明技能出众。

  在这样的评判体系中,一个只懂得真善美而没有什么“亮点”的普通人,是不能贴上“人才”的标签的。

  但是教育的终极目标仅仅是人才吗?

  曾经有一个伯克利毕业生的妈妈,这样反思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我们往往想的是孩子18岁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但其实我们更应该关心孩子35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和他的孩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她认为教育的目的应当是“能宽容地对待自己,对待别人,对待社会,这样我们就能活得不那么‘拧巴’,把一切都看得比较透彻,这样活得不累,能快乐一些。”

  我完全赞同这位妈妈的观点,我们的教育太缺少关于“人”的一课,尤其是“和自己相处的能力”、“和他人相处的能力”、“和问题相处的能力”这三方面简直就是空白。

  和自己相处是一个非常难的课题,有的人一辈子在和自己斗争,不清晰自己的喜好和需求,不明白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和自己的不足和解。和自己无法好好相处,又如何与他人、与社会相处融洽?

  在和他人相处方面,品德、规则、同理心、协同力、领导力都显得尤为重要;

  在和问题相处的能力方面,需要有抗挫力、积极乐观的心态、自我心理疏导力。而遗憾的是这些最有用的本领都不是靠兴趣班、考级打怪能获得的。

  教育的终极目标应当是回归到“人”。

  听起来像一句俗话、废话,但是仔细想想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了。一个完整的人应当有感知幸福和把握幸福的能力,有呵护生命的意识、理解并照料生命的能力,最终完成自我实现。

  身为父母,要怎样做?

  社会的大势个体很难改变,但也正是每个个体选择的积累,形成了社会的风气。

  身为父母我们都需要明白,和自然万物一样,孩子也有自己的发展日历,超前抢跑这种伤筋动骨的行为对孩子来说不一定是最好的爱。

  人生是场马拉松,开始跑的快未必能坚持到底。所以,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稍微放慢养育的节奏,追寻教育的真谛,整体氛围或许能舒缓很多。

  我想先从高质量的陪伴说起。

  陪伴,其实不在乎时间的长短,而在乎是否用心。

  通过陪伴,建立互信互认的亲子依恋关系;通过倾听,洞察孩子的情绪,找到孩子的不足,悦纳孩子的全部;通过交流,在情景游戏和日常点滴对话中把真善美渗透给孩子。这种“燕过无声,水过无痕”带着爱的教育往往才是最有效的教育。

  第二,关于竞争推后。竞争就意味着比较,意味着有胜有负。

  竞争是社会生存必备法则,但是对小龄儿童而言却是梦魇般的存在,我们直到现在还会讨厌父母嘴中的那句“看看别人家xxx”。

  在孩子的人格还不成熟的时候过度引入竞争会导致他们认为“我的好要建立在他人的坏的基础上”,而这个阴暗的心理会成为成人后很多问题的根源。

  有一句话叫,如果以爬树能力来评价一条鱼,它将一辈子认为自己是个笨蛋。相信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必要在方方面面都去竞争。

  家长应当帮助孩子反观自省、建立自信,如果学校不能把竞争推后,至少父母可以在家庭教育中不再强化“竞争”的概念。

  第三,真正的教育不在于口训而在于实行。这里我想提到“终身学习”。

  在1932年的北大毕业典礼上,胡适先生把毕业后最容易堕落的陷阱化为两大类:一是抛弃了学生时代的求知欲,二是抛弃学生时代的理想追求。

  要防御这两方面的理想追求,胡适先生也给出了三个药方:

  第一个药方是“总得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第二个药方是“总得发展一两个非职业的兴趣”;

  第三个药方“总得有一点信心”。

  这个发言很经典很耐人寻味。

  应试教育让我们在学生时代就用光了洪荒之力,提前透支了潜能,所以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毕业后会有一两年缓不过神来。

  更有很多人毕业后就过上了退休的生活,早把上进心随着毕业证埋藏到了箱底。为人父母,又是一次重生,因为对一张白纸的生命而言,自己的言行举止将产生巨大的示范效应。

  所以年轻的家长们也捧起书吧,温柔的说话,从头开始学一点新东西,总之你想让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也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还有关于阅读。绘本中的故事塑造了孩子对真善美假丑恶最初的理解。除了阅读,阅读后的讨论更加重要。

  一家人围着桌子讨论一本书里的人物和情节,实际上可以成为迈入社会前的预演课,通过阅读完成对复杂人性、对社会演变的理解,这才是我们给孩子提供的最好的捷径。

  最后,给孩子一些留白时间,做一些无用之事。

  什么是留白时间?想想那些还没有狼烟的纯朴年代,有时候就是一下午一个人蹲着戳一个蚂蚁洞,和小伙伴们玩一天弱爆了的过家家。

  但正是这些看似留白没有目的的时间安排,不经意间传递了如何和自己相处、和他人相处、和自然相处的秘诀。

  给孩子足够的疯玩时间,让他童年的这张画纸留一些轻松的空白,这些空白才是画面中缔造美丽的关键点。

  相信那些慵懒而轻松的亲子时光,牵着手一边爬山一边谈过的心,骑在爸爸自行车上的记忆,都会化成力量和底气,让我们的孩子从心底热爱生命和生活,带着爱更加从容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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