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

2016年12月26日 23:58 新浪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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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插图图为:插图

  日子如常地过去,石宇南还是当他的班长,欧巧心还是当她的普通女孩,两人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常常交换微笑而已。

  月考马上到了,宇南却在月考前意外地缺席。蔡老师说,宇南出水痘了!

  全班都看得出来,蔡老师很焦虑。少了一个可能拿满分的班长,全班的平均分数不知道会不会很难看……

  第一天考数学、英语、公民、历史。蔡老师脸色很差。

  第二天考语文、生物、地理。蔡老师的脸色不但差,还神经兮兮地一直东张西望。

  打第六节上课铃,要考最后一门地理的时候,宇南的妈妈石妈,赫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石妈跟蔡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对不起,我已经把宇南带到健康中心了,这孩子坚持要来月考……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昨天晚上跟您在电话里商量的事,可以吗?”

  蔡老师点点头。

  “唉,就请老师拿全部的考卷让他一起写吧……他还在发烧……有任何问题请老师随时跟我联络。他一考完,我立刻来接他……”石妈撑起坚强的样子,转身,忍住回头的冲动,快步走出教室。

  蔡老师惊讶又感动,宇南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强……

  宇南很清楚,如果没有月考成绩,他的学期总排名会受到影响,不但没有奖学金,连模范生资格、竞选自治市长的资格,也没有了!

  身为宇南的老师,蔡老师非常骄傲,也非常心疼。

  考试开始。

  在健康中心的宇南由护士阿姨监考,他很认真地写考卷。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都不难,只是他的头好晕……考到一半,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他的头越来越胀……

  教室里的蔡老师心系健康中心的宇南,显得心神不宁。

  巧心看在眼里,三两下把自己的地理考卷应付过去,对蔡老师说:“老师,我已经出过水痘了,有免疫力;我去健康中心看看班长好吗?”

  那些平常黏宇南黏得像口香糖的女生,此刻都面无表情。

  蔡老师略松了口气,点点头。

  第一眼看到宇南,巧心吓了一跳。他的头发乱翘,神情疲惫,最可怕的是他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痘印,巧心几乎认不出,他就是那个英俊潇洒,迷死人不偿命的石宇南!

  宇南的脸烧得通红。

  巧心悄声跟护士阿姨打了招呼,又要了一条毛巾,浸了冰水,打算给宇南擦脸。

  哪知湿毛巾才刚敷上宇南的脸,宇南突然脸色铁青,全身瘫软,倒在巧心身上。

  “啊!”巧心一声惊呼,用力撑住宇南。

  护士阿姨赶紧过来帮忙,把他拖到里间的床边。

  一躺上床,宇南就神志不清地喊:“我要考试……让我考试……我还没写完……”

  护士阿姨给他冰枕,巧心不停地安慰他:“好好好,给你考试。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继续考,好吗?”

  教室里,考试一结束,蔡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抱了考卷冲出门,去找宇南。

  蔡老师一踏进健康中心,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看到宇南躺在床上,全身软弱无力却躁动不安,嘴里胡乱喊着要写考卷。

  蔡老师忧心忡忡地看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宇南,都烧成那样了,还怎么写考卷?

  巧心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我可不可以,帮班长,写考卷?”

  “什么?”蔡老师听了吓一大跳。

  “我,我是说……”巧心赶紧解释清楚,“班长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写嘛,嗯……我是说,可不可以我念题目给他听,他口述,我再帮他写在他的考卷上?”

  “这……”蔡老师沉吟。

  巧心焦急地说:“老师!拜托!你也不愿意看到有人缺考,让全班的平均成绩下降吧?而且这个人,还是全班唯一一个可能考满分的人呢!老师,我不可能帮他作弊的!很多答案我根本不知道,如果他不会,我就更不会了!”

  蔡老师想着巧心的考卷,空白的地方总是一大堆。她的确没办法帮宇南作弊,话是这样说没错……

  “好不好?老师,给我们班总平均一个机会?”巧心继续央求,“我们不要输给隔壁班的‘恰北北’老师!”

  “……对!”蔡老师一拍桌子,“你说得对!”她走去床边拍拍宇南,“宇南,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要考试……我要满分……”

  “好!巧心,麻烦你了!”

  蔡老师观察了他们十分钟,发现他们的答题速度虽然有快有慢,但每一题都有标准答案;蔡老师觉得这样没问题,便回到教室,让护士阿姨继续帮忙监考。

  不过护士阿姨很快就被别的事情绊住──一考完试,大家都玩疯了,有人突然大量流鼻血,有人撞破眼镜割伤眉毛,还有人扭伤脚踝……护士阿姨在外间忙得焦头烂额,完完全全忘记“监考”这回事。

  努力想题目的宇南烧得头昏眼花,精神萎靡,护士阿姨离开床边不久,他就昏睡过去。宇南是怎么完成那七张考卷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宇南考了满分。

  一个礼拜后,宇南销假上课,他看起来瘦了些,但已经恢复九成白马王子的形象。

  打扫完毕,早自修时间,他拨开围上来的“苍蝇”,拉住巧心说:“跟我来,老师找你。”

  巧心跟着宇南来到安静的辅导室。

  “老师在哪里?”巧心问。

  “老师在办公室。是我找你。”

  “嗯。”巧心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宇南口气有点激动:“你为什么帮我考第一名,自己只考第十九名?”

  巧心看着宇南,微笑:“你向来都考第一名,我向来都十几二十名,这不是很正常吗?”

  宇南摇头:“不,我很清楚,我后来昏死过去了,那些满分的考卷,根本不是我写的!”

  巧心笑:“可是满分考卷上的名字是你啊!”

  宇南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们全班的平均分着想啊,如果总成绩输给隔壁班,老师就得看‘恰北北’老师的脸色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考满分?”

  “班上有一个满分就够了。”

  “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巧心望向宇南,他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巧心微笑,想了一下:“我爸妈常说,‘满招损,谦受益。’他们告诉我,一个人的思想成不成熟,跟考试成绩无关;一个人的心灵丰不丰富,跟有没有满分也无关。”

  “这么说,你爸妈知道你考试故意乱写?”

  巧心可爱地皱了皱鼻头:“我才没有乱写呢!我只是空了几格没写!”

  宇南想起来了,巧心的考卷上,只要有写的都一定对,扣分的都是空着没写的!这鬼丫头!

  宇南追问:“你爸妈都知道?”

  巧心眨眨眼:“当然知道啦,这招是他们教我的。”

  宇南大吃一惊:“啊?你爸妈教你考试故意考烂?为什么?”

  巧心点点头,看着宇南,决定从实招来:“答应我,这件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宇南做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我刚进小学的时候,从来不肯认输,凡事要求自己不落人后,情绪一天到晚都很紧绷──小小年纪,说不定都有躁郁症喽!”巧心笑着摇头,“我爸妈说,小时了了不是好事。他们一直教我,一个一味追求完美的人,只会给自己压力,而且承受不了挫折;而一个承受不了挫折的人,是没办法享受人生的,因为人生是由许许多多的挫折串联起来的。”

  宇南瞪大眼睛。

  巧心笑道:“刚开始我也没办法接受他们说的──‘人生从认输开始’,不过后来我就习惯了。”

  宇南大叫:“怎么可能习惯?”

  巧心又眨眼:“如果你每个月的零用钱是你月考名次的十倍,你很快就会习惯了!”

  “月考名次的十倍!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啊,考第一名十块,考第二名二十块,考第三名三十块……”

  宇南抢着说:“考第十名一百块,考第二十名两百块!如果你每次都考最后一名,零用钱不是三百多块?”

  巧心摇头:“零用钱的上限是两百块,考超过二十名,就一毛钱都没有。”

  宇南有点怀疑:“你爸妈不担心你再也不认真读书?”

  巧心又摇头:“不会。他们说,考试成绩是给别人看的,智慧的实力却是为自己累积的;再说呢,他们也知道,像我这么求好心切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摆烂’的。”

  “你爸妈真有一套啊!”宇南嘴里赞叹,内心却五味杂陈。

  巧心微笑:“是啊,他们常说,锋芒毕露不是真正的聪明,真正的聪明是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抢尽光彩不是真正的自信,真正的自信是明白自己的特质跟创造力。”

  一串喃喃自语从宇南的口中溜出来:“你爸妈可是真正的教育家啊……”

  本书内容选自《当宇南遇到巧心》,由清华大学出版社授权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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