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家不为媒体经常关注的区级妇婴保健院，最近却成了新闻聚焦点。这家叫长宁区妇婴保健院的医院所采取的“神秘”行为，逗得新闻媒体趋之若鹜。

　　尽管不是事先人为设定的新闻炒作，院方可能也没有预料到新闻界争夺新闻闻风而动的“浪潮”，但“长妇婴”一夜成名，并将从中获得“零付出”“品牌”广告实惠。这一切，皆由一名以水下分娩方式出生的婴儿所带来。

　　此举，确实开创了中国人类分娩的新篇章，中国女性从此也能在一池涟漪中产下自己的婴儿。“长妇婴”日前第二例水中分娩的成功，以事实证明首例成功并非偶然，从而为水中分娩技术添上最完美的注脚。

　　作为一直关心水中分娩的记者，我有幸进入产房，与产妇直接进行对话，聆听到水中分娩的心跳声。

　　实况重播：

　　水中分娩玩的就是心跳

　　让我们的目光回眸3月1日，对水中分娩来一次实况重播。

　　3月1日，对长宁区妇婴保健院和产妇马楠来说，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这一天，马楠将迈入水池，成为中国第一例在水中分娩的产妇；这一天，不管成功与否，“长妇婴”以他们的勇气，注定要载入中国女性分娩史中。

　　马楠是拥有学位的北方年轻女性。她的丈夫白龙，是个美国人。现代女性意识和直接与西方文化沟通，使马楠与丈夫都想以水中分娩的方式生养自己的孩子。他们到过上海和北京好几家产院，提出自己的想法，但都遭到婉拒。理由很简单：怕水质不过关。而这些理由的背后，也许隐藏着不愿承担职业风险的暗示吧。

　　“长妇婴”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颇有魄力。首例，意味着从未经历，而没有经历的事，在一定程度上带有风险。水中分娩方案实施之前，该院做了详细的预案，分析了多种可能，并安排了应对措施。

　　上午7点30分，马楠开始了有规律的子宫收缩，感到了产前疼痛。护士长林燕敏动员她起床活动，以缓慢的散步消除紧张心理，还带她参观了水中分娩的水池。当马楠看到为她精心准备的莲花状坐式白浴缸后，兴奋地说，太完美了，真像在梦里一样。

　　中午11时，妇产科主任给马楠作下池前的最后检查，在护士长的配合下，产科主任给胎儿进行了胎头转位。此刻，水中分娩进入倒计时状态，仿佛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清晰的嘀哒声。

　　11时10分，胎位正了。产科主任暗示马楠做好入池前的心理准备。11时15分，马楠入池时间到了。她由丈夫白龙扶着，慢慢地迈入水池。入池的一刹那，马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们的紧张，随着马楠的笑声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坐在浴缸里，大半个身体浸泡在温煦的水中，微微荡漾的水波轻轻地撞击着她的身体，她感到原先有些酸痛的大腿根部，酸痛感好像慢慢地融解到了水中。她情不自禁地说道：“哇噻，太舒服了。”

　　但决非像有人认为的——水中分娩使得产妇就像母鸡产蛋那样方便。孩子出生前的疼痛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温水缓解了这种疼痛。马楠听从导乐士的指挥，随着子宫收缩带来的起伏，不时地吸气，呼气，屏气。导乐士不时地给她喝水，擦汗，脸部冷敷。丈夫白龙更是在马楠的耳边轻轻私语，说着最贴心最知己的话。

　　马楠的脸上开始露出幸福的微笑，一种即将当母亲的充满憧憬的微笑。随着她的微笑，“长妇婴”在场的医务工作者也短暂地获得了一种轻松感。1小时30分钟过去了，也许完成了水中待产的全过程，孩子的头部渐渐露出产道。1厘米，5厘米，8厘米……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又不知不觉地悬了起来。

　　下午1时03分，当一池清水在羊水破裂后渐渐变成淡咖啡色时，马楠闭着眼，一只手抓住了不锈钢水龙头，像一个使尽全力最后一搏的冷兵器时代的武士，把孩子从产道推向浴缸。在导乐士的协助下，婴儿顺利娩出，所有的人都拍起了手。

　　当了爸爸的白龙抱起小海豚似的婴儿，习惯性地向孩子伸出舌头。可能是心理感应，孩子竟然也回应般地伸出了舌头，喜得这位老外浑身的每个毛孔都透出了愉悦。他亲手剪断了脐带，聆听到体重3300克的婴儿带着心跳的第一声啼哭。

　　第二例水中分娩比第一例顺利得多。24岁的张小姐上午6时20分下水，7时45分出水，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以自然分娩的方式产下体重3500克的女婴。

　　分娩康复：

　　将“自然”进行到底

　　两位产妇产后的康复，也是引人注目的。据当事人透露，既然采用了最先进、最人性化的分娩方式，就没有理由按照传统做月子。马楠顺利出院，在院期间，她坚持用母乳喂养自己的孩子。她认为，虽然科学已经发达到人类可以上天入地，但科学也同样告诉人们，母乳，尤其是初母乳是婴儿最好的免疫食品，具有不可替代性。尽管用母乳喂养孩子，会影响乳房日后的坚挺，但孩子健康地成长超过一切，这也是母亲的责任。

　　产后第三天，马楠就在床上“伸伸手，动动腿”，开始了产后初期的运动。她说，作为具有高等学历的现代女性，不能像老祖宗那样教条地做月子，而应该追求科学而合理的生活方式，产后适度运动，有利于肢体的迅速复原。她笑道：我可不愿大腹便便地走上街，那样会失去女性应该拥有的风采。她计划，回到北京后，请专人养育孩子，当然，她也会照顾自己的小宝宝。“让宝宝与事业一起成长”，是她的心愿之一。对于外界的炒作，马楠通情达理地说，如果大家都认为这件事具有开创性，那我就曝光吧，也给后来者以经验和借鉴。但所有拍摄的照片都不得暴露我的隐私，这是我的权力。

　　当了爸爸的白龙，这几天除了兴奋，就是扔下手中的活，整天陪着孩子和中国老婆。他深有体会地说，看着爱妻在水中的“拚搏”，才感到母爱是多么的伟大。中国有句古话，叫“在天愿为比翼鸟，

　　在地结为连理枝”。今生今世，我是再也不会离开我的爱妻和孩子。从未抱过孩子的他，把抱孩子当作一门功课，努力地学习着。他说，要当一名合格的父亲，就要从现在学起。

　　张小姐始终不愿将自己的名字曝光于大众视线之中。她认为，怎样生孩子是我的权力，为什么要通报于天下？在记者的一再说服下，张小姐透露，她的女儿非常健康，睡时很安静，像一只波斯猫，好玩极了。醒来要吃的话，就大声地哭。“这孩子脾气很爽，不难养。”漂亮的张小姐尽管对母乳喂养孩子有一定的恐惧心理，但她还是坚持用母乳喂养。她有点伤感地说，无可替代，有什么办法。但她也彻底想好了：出院后，就考虑健身，一定要恢复昔日的身段，“否则难看死了。”

　　孩子的外婆这几天兴奋之余，倒有点想不通。以前老法坐月子没有一个月不洗头不下床，怎奈宝贝女儿不听话，偏偏要学洋人的玩意？原来，张小姐产后三天，征得了护士的同意，由家人护着，洗了产后的第一次淋浴。洗完，她还梳着光滑的青丝直叫爽。“不洗浑身不舒服，太难过了。”吓得她母亲一个劲地把她推进被子里，“当心落下个产后腰痛病。”

　　尽管奶水不错，孩子的外婆还是一个劲地买鲫鱼煮汤，说要继续催奶，让孩子吃得白白胖胖，从小在起跑线上就超过别人。张小姐诉苦道，喝鱼汤也就罢了，最怕的是吃蹄膀汤，那大油荤——腻。她开玩笑说，这辈子的脚爪蹄膀汤都吃完了，以后再也不吃肉汤了。

　　产后康复的新旧观念冲突，多少也说明，即使产妇采用了最先进的分娩方式，但其家人并非全部是“现代意识”。

　　神秘之一：

　　浴缸是不是特制的

　　随着新闻热度的加温，坊间对中国首例水中分娩有了多种版本的说法，人们关注的其中之一的热点，就是分娩所用浴缸是不是特制的。

　　记者在现场看到了这只浴缸。从外表看上去，这只白瓷莲花状坐式大浴缸与建材商店买来的并无区别，甚至这种经常被桑拿浴室用来作单人洗浴的浴缸，还没有脉冲造波彩灯音乐等附件及功能，只有几条冷热水管道和一只能调节冷热水的不锈钢水龙头。

　　浴缸呈全开放式，静静地放置在一间十多平方米的产房一角。

　　由此判断，水中分娩所用的浴缸是普通型的，并不神秘。

　　神秘之二：

　　所用的水是不是特制的

　　由于先前有人认为，上海的水质不适合做水中分娩，所以人们对此次水中分娩的所用的水产生了兴趣。

　　院方作出的解释是：将普通自来水加热至沸点，然后降至一定的温度。至于产妇在水中分娩时的水温，院方相告：38摄氏度。

　　水中分娩所用之水并不神秘。另外也说明，上海的自来水质量完全符合水中分娩的要求。

　　神秘之三：

　　产妇是不是借助了药物

　　图片显示，马楠在水中分娩时，有导管插入她的鼻孔。水中分娩的前提是纯自然分娩。调查得知，插入马楠鼻孔的导管是输氧管，分娩过程中基本没用，只是马楠感到难受时才略使用了一下。至于药物，整个分娩过程没有使用。

　　“长妇婴”有关人士认为，水中分娩的目的是减少人为医疗技术干预，而不是强求一点不用。

　　神秘之四：

　　水中分娩真的很好？

　　答案不言而喻。在欧洲，水中分娩已经很普遍，每家具有相当规模的产院，都有水池供要求水中分娩的产妇使用。荷兰甚至有高达50%以上的产妇请助产士到家中的浴缸中接生。

　　专家比较一致地认为，由于水波不断地轻轻撞击产妇的身体，使子宫肌肉活性增强，分娩变得更顺畅更容易。

　　专家视点：

　　水中分娩值得推广

　　长期以来，一直推崇人性化分娩的上海市康复医学工程研究会会员郁俊德对水中分娩褒赏有加。他认为，当人类被迫采用躺式分娩术时，女人把分娩当作一件痛苦不堪的事。因为害怕分娩痛苦，不少女性选择了单身贵族或“丁克”状态。水中分娩无疑减轻了产妇的痛苦，是件值得推广的好事。

　　有人说，未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是完美的女人。水中分娩使对分娩具有“恐惧症”的女人，有了做完整女人的可能。

　　同时，水中分娩也能满足一部分高学历、思想开放想尝试另类感觉的女人的好奇心，符合当前多样化生活的需求。人本身就具有游泳天性。德国人会把刚出生的婴儿扔入水中进行锻炼。水中分娩，对孩子的健康和呼吸系统极有帮助。

　　郁先生所持虽是一家之言，且有偏激成分，却不难看出人们对水中分娩的期待，是多么的渴切。

　　不适人群：

　　乱赶时髦讨麻烦

　　“水下分娩”固然是目前的热点，但对孕妇来说，是否选择水下分娩，还要看自身情况。记者综合有关专家看法，认为至少有以下人群不适宜水中分娩：

　　●年龄较大或较小者。有关专家认为，自然分娩的人群最佳年龄在20至30岁，太小心理准备不足，超过30岁可视为“高龄产妇”，由于生理原因，以做剖腹产为妥。

　　●身患疾病的产妇。有关专家认为，身患疾病的产妇，以采取更稳妥的生产方式为好。因为疾病往往会引发综合症，造成不必要的损害。

　　●产前不知情者。产妇盲目跟风，心理准备不足，也不适合水中分娩。因此，产妇生养前参加医院组织的“孕妇学习班”是极有必要的，也是不可忽视的。

　　●胎儿是巨大儿的孕妇。有关专家认为，生头胎时，产妇的产道没有经过生养扩张，容易造成会阴撕裂。况中国人素来有“大胖儿子”情结，产妇腹中的孩子营养过剩，长得过大，不适合水中分娩。水中分娩的婴儿，重量应该控制在3公斤左右。从“长妇婴”实际操作看，两个新生儿均符合理想重量标准。

　　●具有流产史的产妇。流产产妇不仅身心遭到打击，还会留下阴影，而事实上，有些流产女性还会患上习惯性流产之痼症。生养是以“安全第一”为条件。具有流产史的产妇还是以更稳妥的方法为好。

　　文、摄影/赵竺安(本刊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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