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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亲子中心杂志投稿论坛blueyiru2004原创:
翻开旧时的相册,一张早已褶皱泛黄的照片赫然入目。在那个物质条件较为匮乏的岁月里,这是留下的唯一一张父亲与我的合影。虽然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但这张唯一印证父女情深的相片始终被我默默珍藏于相册首页。
仿佛已恍如隔世,整整二十个年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滑过。还清晰的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宁静夏日的午后,疲惫不堪的母亲陪伴不经世事的我,在毫无征兆的寂静中,迎来姑夫的身影。
那个通讯设施尚不便捷的年代里,本应守在病房的姑夫突然到访,冥冥中已预示了一切。姑夫深沉的面容,近似僵硬的体态,没有太多话语,只是催促我们尽快赶往医院。就在我们准备离家的间隙,邻居与姑夫几句简短的对话,明确却也无情地道出了令我们不得不接受的噩耗。
记不清,我当时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走进的医院。也许是我太小,也许是我太不懂事,面对叔叔、姑姑们的悲痛悼念和怜惜相拥,我却显得异常平静。事后回想起来,恐怕当时的心情杂乱无章,才以至于我欲哭无泪吧!
直至跟着家人迈入太平间——那个阴暗惊悚得令人窒息的人间地狱,面对已永远沉睡的父亲,我似乎觉醒,这样的突变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意味着什么。我,泣不成声!
至今,我深感遗憾的是,没能在父亲临终前见上一面。然而,值得欣慰的是,父亲走得非常平静、安详、没有丝毫痛苦——我深爱的父亲,终于解脱了……
二十年过去了,我极少在亲人面前提起我的父亲。因为,我无法承受内心隐忍的脆弱,不愿触及最敏感的那根心弦,我也无法掩饰伪装的坚强,不愿在众人面前落泪伤怀。每每听及亲人们忆起父亲,我的内心不禁泛起丝丝涟漪,我的心底在啜泣。
二十年过去了,我仍清晰地记得许多关于父亲的影像,如同旧时的幻灯片,虽年代久远,尘封积淀,但揭开帷幕,仍细节明朗,连通贯穿。
父亲是个聪明的人。
还记得,父亲最爱调侃自己的一句话:除了生孩子,他什么都会。
印象最深的,便是自小跟随父亲东奔西跑,而很多时间,他都在替亲友们打造家具,从木工活到油漆,父亲一手包揽,无所不能。
据说,父母结婚时的家具、沙发,乃至两人的西装,都是出自父亲之手。至今,母亲这边的亲戚追忆起父亲,仍是钦佩不已,赞许有加。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此生第一次演出的服装,便是父亲连夜赶制的一条漂亮合身的背带裙。
可惜,人常说:太过聪明,其命短矣……
父亲是个坚强的人。
父亲不会轻易流露内心的烦闷与苦恼,他宁可给予旁人最大限度的方便以至苦了自己,也不愿让太多人为他操心劳神。
在那段病魔缠身的噩梦中,我都不曾见过父亲哀声叹气、怨天尤人,乃至于我木讷到父亲入院后,方才依稀获知他已病入膏肓。
那时,父亲已被末期癌症的病痛折腾得难以支撑。但即便如此,夜深人静中,父亲也从未有过丝毫呻吟,只因,他不愿搅扰了同房病友的睡眠。他的亲朋好友提及此处,无不为之动容。
可惜,坚强的父亲也太过固执,如若不然,他愿意及早配合治疗,也许结局不至如此……
父亲是个开明的人。
对于我点滴的成长和进步,他总是抱以积极的鼓励,笑颜称道。
儿时的我,逐渐萌生爱美之心,经常将一头长发翻来覆去胡乱捣腾,父亲不无自豪地对朋友说:“女儿大了,要漂亮了,蛮好的,随她弄!”
当我饥肠辘辘,第一次亲手煎蛋充饥,虽然糟糕到犹如打翻盐罐,却仍死要面子声称好吃。父亲又是一脸微笑:“能自己做菜了,以后不会饿着了,很好啊!”
第一批加入少先队时,我兴奋得到哪儿都不忘带着红领巾,父亲也显得由衷的骄傲。
父亲替朋友做家具,会特地买上一张电影票,让年仅七、八岁的我,独自一人来往。他放心地收起保护屏,鼓励我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可惜,父亲走得过早,无法再与女儿分享成长的种种收获与喜悦……
父亲是个严明的人。
即便坚持一贯的宽松教育,但父亲对于树立女儿正直、完善的人格,却是不遗余力,毫不懈怠。
很小的时候,我就已深谙:路要靠自己走!哪怕再累再困,路途遥远,天色昏暗,父亲也极少抱我。“一二一,向前走!”这是父亲给予我的最大动力。
那个时候,家境不好,外出时,母亲时常买上一份食物,然后默默在旁看着我独自享用。对此,父亲始终颇为不满,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此而变得自私、自我。
可惜,父亲的生命太短暂,我无法在他的言传身教中,悟透更多的为人处事之道……
父亲是个慈爱的人。
我永远铭记,父亲是深受我的。
三十六岁方得一女,父亲自然将我视为掌上明珠,到哪儿都一定带上。
记不得有多少个深夜,父亲用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躯支撑起体弱多病的我,直奔医院。
当我不慎跌倒,头破血流地踏进家门,正担心父亲会否因我的调皮贪玩而怒不可遏时,我却分明从父亲的眼中读到了焦虑、爱怜、疼惜。
我生病住院,恐惧、哭闹、哀求时,父亲却只能无奈地安慰和哄劝,其实,他又何尝舍得让心爱的女儿独自一人面对冷冰冰的铁床和漫长沉寂的黑夜呢?
可惜,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女儿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份深邃、执着的浓浓父爱……
父亲,也是我心中永远的最爱,可惜,我却永远没有机会表达这份深情了。还记得,父亲去世后不久的一天,我独自驱车前往远在城市另一角的祖父家,我冲上楼,抱着叔叔失声痛哭:“我想爸爸!”
是的!我想爸爸,很想很想!我从来没有淡忘这个赋予我生命的至亲的人,曾经的点点滴滴早已在我心中烙上了永恒不变的记忆。正如那张泛黄的相片,表面的陈旧黯淡亦无法抹去昔日璀璨的岁月和与生俱来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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