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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在痛苦和幸福之间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3月29日 16:36 新浪育儿 

  新浪网友:钱阿丫

  虽然从事着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但我深知自己既不是春蚕也不是蜡烛,更不是什么踏踏实实安分守己的螺丝钉,而是个一上班就盼下班,一开校就盼放假的幼教队伍中的滥竽充数者。

  我是个十足的小女人,喜欢过家居生活,但我也是有追求,有事业心之人,可惜一个不小心,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选错了方向,造成今天的两难境地。本来是棵小白菜,却为着虚荣与浪漫的驱使,选择在萝卜地里生长,任凭耕耘者如何浇水施肥,辛勤劳作,白菜还是白菜,它无法变成萝卜,幼儿师范三年,幼儿园工作七年,整整十年的光阴,无人喝彩。有多少个清晨刚一睁眼,想到即将面对麻烦的孩子和挑剔的家长,心情就猛地颓废起来,生性是如此内向羞涩,其实吹拉弹唱舞,都是热爱的,如果不让我表演的话,可是,有多少个日子,当家长散尽,琴弹起来,歌唱起来,我得站在教室中央表演,学小狗叫、小兔跳、小猫跑、小鸟飞……还得表情丰富,语气夸张,真是受不了自己发嗲的恶心腔调,这是我的嘴巴发出的声音吗?上帝啊,我也不是没心没肺干出许多伤天害理行径的小人,何以遭此恶报?我宁愿天天去冲厕所,收破烂,也不愿干这所谓的“体面”的工作。

  七年来,我看着无数后来者居上,承担重任,享受工作带来的荣耀与尊严,而我,永远处于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永远受制于人,其间,有多少灵魂的审问,就有多少个不眠之夜。面对多少不屑一顾的眼光,就有多少次产生卑微的感觉,而竞争的压力有多大,我的挣扎就有多苦。

  也许是性格使然,我的情感很难得到孩子们的呼应。“我们今天学一首新歌好不好?”“七添上一是几?是不是八?”“小羊遇到大灰狼应该怎么办?”我的提问好象铁块扔进棉花堆里,没有一点回声,自言自语式的教学让我尴尬万分,却又无计可施。同样一批孩子,同样的问题,不过是换了个老师,下面就出现齐刷刷的回答。领导教育我:人家做得到的事情,你也做得到。很遗憾,人家做得到的事情,我未必能做到,但我能做的事情,别人也未必做得到,人各有志,这和敬业精神无关。

  如果不是因为可爱的孩子,因为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许岁末那次离家出走,我真会永不回头了,可我怎么能舍弃这一切!在长途客车上,我看着路边经过的婴儿,由着大人或背或抱,乍一看,像极儿子小狗,凑近再看,不是的!不是的!小狗先天不足,虽胖乎乎,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觉。不象他们,一看就是浑身是劲的健壮。泪水顷刻间弥漫了眼睛。抛开将要面对的生存压力不说,即使我将来能够衣锦还乡,我的生命却无法完整,我的情感将是多么空虚和苍白!我走了,谁来照顾小狗的生活?谁来教他怎样做人?最重要的是——谁能给他母爱?

  鼓足勇气回来了,家门敞开着,公公婆婆,一见风尘仆仆的我,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很有分寸很慈祥地表达着他们的关心,欣喜明明白白地写在眼底。这一刻,我才深深认识到:我们虽无血缘,却是真真切切唇齿相依的一家人,而让我们越来越亲近的恰是那个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和欢乐的小小人儿——小狗。

  下班之后的光阴是那样快乐,早晨,只要天不下雨,天不刮大风,滨河路的林荫道上,总能看到我用小推车推着小狗散步的身影,一路上,卖菜的、擦皮鞋的、晨练的、开发廊的、卖小吃的都成了小狗的熟人,有素不相识的,也会停下来问我诸如“多大了?”“是弟弟还是妹妹?”“吃牛奶还是母乳?”这样的问题,然后摸摸他毛发稀疏的小脑袋,再夸他几句才肯离开,我的心便因为他们对小狗的关爱而欢喜起来,得意起来。

  散步回来,就是盼着狗爹下班的时候,看他又带来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等待那一声热烈的欢呼“幺哥,爸爸回来了!”然后又是跳街舞,又是藏猫,又是拍皮球,他总能想出新点子,逗得小狗高兴得尖叫!公公婆婆看着小狗淘气的样子,陷在沙发里微笑,笑够了,闹累了,小狗头一歪,睡着了,睡醒之后在学步车里蹒跚迈步,将学步车开得哗哗响,四处作案,一家人嘴里嗔怪抱怨着,其实心里满是甜蜜和炫耀。

  因为有了他,我度过了无数个充实而美妙的夜晚,尤其是洗澡的时光,一脱衣服就咯咯笑,下了水就调皮地击打得水花四溅,愉快地啃自己的脚丫子,穿衣服时表演高难动作,都是我百看不厌的风景。接下来,便是在他香甜的小呼噜的伴奏下,看书,写点文字。彻底把自己交付给真正喜欢的东西。

  事业与家庭,于我,的确是处于痛苦和幸福之间,痛苦让我更加珍惜幸福的来之不易。而幸福,也让我在面对痛苦时,找到了信心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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