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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扇桔黄的小窗

http://www.sina.com.cn    新浪育儿 虹0512

  新浪网友:虹0512

  三月初的北京,还有些春寒嶛峭。而今年阴雨天又出奇的多。刚刚离婚的我,心象阴翳的天空一样沉闷,愁绪象绵绵细雨紧紧缠绕着我。走在大街上,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感到彻骨的寒冷。

  晚上六点多钟,阴沉沉的天更加昏暗了,象是要把所有的人都罩在它的魔爪之下。我从学校接女儿回家。女儿一路上蹦蹦跳跳,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向我诉说着学校里发生的故事。我尽力保持着脸上僵僵的笑容,却不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乱如麻。突然女儿拉住我的手说:“妈妈,你为什么不开灯?”我才醒悟,我们已走进小区的大门。恍惚中抬头望向那熟悉的窗口,黑黑的,冷冷的。在周围那些透着暖暖灯光的窗口映衬下,它显得更加孤寂,凄凉。是呀,我为什么没有开灯,是出门前忘记了吗?那熟悉的,暖暖的桔黄色窗口,曾带给我多少幸福,多少思念,多少祈盼和多少牵挂呀!

  还记得从上大学起,我开始了住宿生活。那时我们家住在一栋楼的十二层。每到周末我快回家的时候,奶奶总会靠在卧室的窗前,向外望呀望呀。我进门的一刹那,80多岁的奶奶竟兴奋得象个孩子。她会不停地说,你一拐弯我就看见你了……周日我离家返校的时候,奶奶又会靠在窗前,望着我的背影在她的视野中慢慢消失。后来我发现,无论春夏秋冬,每一天的早晨和傍晚,奶奶都是这样靠在窗前,望着家人在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又在她殷殷的祈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而我也渐渐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总是在那栋熟悉的楼房进入眼帘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即能准确的捕捉到那一扇小窗,心底便涌起阵阵甜蜜——那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亲人。

  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冬天傍晚那小窗中透出的点点桔黄。望到它,一天的疲劳,路途的寒冷,都在瞬间消失,所有的愁绪都在这亲情前遁逃——那是一种渗透到每一个毛孔的温暖,常常让我醉得心痛,幸福得想流泪。

  带着少女的梦,我幻想着,有一天,在某一个地方,有一扇小窗只为我而开,只为我放出那一片桔黄。25岁的那年冬天,我终于拥有了那扇小窗。虽然只是小小的十平米的一间小屋,但在我心里,它象一座宫殿,因为那里盛满了我的爱和幸福。我常常陶醉其中忘记了一切。我的单位里家很近。每天我快乐地骑着单车跑回家,然后哼着小曲上街买菜;然后用笨拙的手煮出半生不熟的米饭,烧出不知什么味道的菜肴;然后就是坐在小桌旁,打开小小的桔色台灯,静静地等他下班归来。我常想,他肯定也会在走进小院的一刹那,为那暖暖的窗口感动。我没有明确问过他的感觉。但只要我回到家,我总要把那盏小灯点亮。因为那桔黄是我心中家的颜色。

  我独自外出的时候,让我思念和牵挂的也是那扇小窗。后来我们的女儿出世了。她在医生和护士的赞美声中来到人间,却在仅仅三个月大时被确诊为极重度神经性儿聋。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变得畏光。我惧怕阳光,我期盼夜晚。无论多么黑暗,我都不愿再开启那盏小灯,只想在黑暗中拥紧女儿,沉沉地睡去,再不要醒来。凭着前人用辛酸和泪水换来的经验,我带女儿终于走出了无声世界。那一片桔黄又在我心底升起,从模糊到清晰,到渴望。

  前年的秋天,我们终于迎来自己的新居。冬天的脚步渐渐走近,我下班走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桔色的吊灯,让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家的颜色,让迟归的他和女儿走入小区大门的一瞬间即感到家的温馨。如今两个冬季过去了,女儿已习惯了那透出桔黄的窗口,而他却在最寒冷的季节随着网恋走向了另一扇小窗,我心中的那片桔黄也随着冬天的消失而远去了……

  今天是女儿的提问惊醒了我。猛然回首,我心灵的窗口已经关闭了整整一个月。女儿虽然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我忍不住流泪时,她会瞪着美丽的眼睛,轻轻却坚定地对我说,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可她才是一个刚刚读一年级的小女孩呀。今天早晨婆婆(前夫的母亲,我还无法改口。她说她要帮我把孩子带大,她要替她的儿子赎罪)还流着泪对我说:我现在也象你的奶奶一样每天早晨和晚上,总爱在窗前望着你上班,望着你下班。稍晚些回来,我就担心。怕你心里难过,路上出意外……是呀,在这个家里,这一老一小给我的爱还不够吗?

  我又想起爸爸。听到我离婚的消息,他的声音居然在颤抖,断然推掉单位的设计任务,匆匆来到我身边——女儿的幸福胜过他的名誉和成绩。我又想到妈妈,妹妹,奶奶,还有我的同事,朋友,他们无一不给我关心和帮助。在生活上他们关心我,在精神上他们鼓励我。而我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茧里,不负责任地浪费生命,伤害着爱我的人和我应该爱的人——只为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我真的太自私了。我知道在我的身后,有许许多多的小窗为我打开。我知道,无论我走得多远,都走不出亲人的目光。而他们也将永远是我的牵挂。

  我要再次开启心中的那扇小窗,点起心中的那片桔黄,为了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亲人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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