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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至死不渝

http://www.sina.com.cn    新浪育儿 卓儿妈妈

  新浪网友:卓儿妈妈

  

  

1963年父亲母亲的结婚照,父亲22岁,母亲20岁

  总在夜深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和母亲,想起他们之间,感天动地的爱。

  命苦莫过于我母亲。母亲的诞生日,却是母亲的母亲因难产去逝的日子,三岁时外公被抓去当壮丁,至今杳无音讯,生死不明。是母亲的外婆一手拉扯她长大。刚刚成人,相依为命的外婆又病逝而去。母亲的童年,是伴随着多少孤苦无依的泪水走过?!

  母亲也是幸运的。先是在17岁的时候碰到了好人,她学裁缝时的师父师母。他们把母亲当亲生女儿看待,不仅传授技艺,而且嘘寒问暖,视如己出,母亲干脆认他们做了爸爸妈妈。当然这跟母亲的手脚勤快、好学聪明、讨人喜欢也有关。从未享受过承欢之喜的母亲沉浸在这样温暖的亲情中,渐渐摆脱了困苦,变的开朗自信、意气风发起来,有母亲笑魇如花的照片为证,照片上的母亲明眸皓齿、乌发如云。难怪会被刚从军队转业回来,高大英俊的父亲一眼相中,从此结为神仙眷侣。

  母亲真正的快乐时光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尽管父亲当时并没有说过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了!”这样的海誓山盟。但却用三十年的相敬如宾、一生的相儒以沫,实现了他埋藏在心底的这个愿望。

  父母刚结婚那会儿,真的是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互相扶持、关心和体贴。他们勤俭持家,从一开始只有几副碗筷的家当,慢慢建起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有花有草有树林的大院子,营造了一个不豪华但很舒适、不富裕却很温暖的家园;用心血和汗水换得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因为生我们动了几次大手术,母亲的身体日渐虚弱,而父亲经常出差或下乡。父亲就毅然挑起了一个人养家的重担,让母亲辞掉了县药材公司的那份工作,专心在家养病。可母亲哪里舍得让父亲一人为养家而奔忙。在辛辛苦苦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之余,重新拣起了还是姑娘时的拿手技艺,做起了裁缝补贴家用。母亲的心灵手巧远近闻名。我们家并不富裕,四个上学的孩子,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和母亲抽空做裁缝所挣的收入来养活。但母亲总是把我们打扮的整洁干净、漂漂亮亮。我们从小穿的衣裤都出自妈妈的手,大的穿过了传给小的穿,直到不能穿了还可以送人。即使是用边角布料做成的衣裙,也会让小伙伴们羡慕眼热半天呢!她为别人做的衣裳又何尝不是件件做工精巧、合体合身?!

  母亲的一手好厨艺在我们那里方圆几十里都有名,又很是热情好客,所以我们家常常是宾客满堂。记得父亲过生日,来的客人很多,酒席从几间大房子里摆到了院子里,客人一拨一拨的换,一直摆到深夜,总共有十几席呢!全是母亲一人掌勺,我们只是帮着洗菜摘菜、摆摆桌椅碗筷而已。而父亲这个幸福的寿星,那一天是多么的骄傲和满足!每年从初一到十五,来我们家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每天至少两席,当然都是母亲一手操持。母亲还常常教育我们一定要记得别人的恩惠,“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母亲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有恩于她的师父师母、老家的叔叔婶婶、邻里乡亲,但凡在母亲小时侯曾给予过母亲关怀和帮助的人,不管是在他们的生日寿辰、红白喜事还是逢年过节,母亲都会领着我们,带上礼品早早的赶去帮忙张罗。所以不管是父亲的同事,还是亲戚妯娌、街坊邻居,无不夸赞父亲有个贤惠能干的“贤内助”,羡慕我们有位勤劳好客的好妈妈!

  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有过任何争吵和斗嘴。并且,每当少不更事的我们时不时的嫌弃母亲是多么的唠叨和罗嗦的时候,父亲一定会大声的训斥我们:“不许你们这样说你们的妈妈!你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最勤劳最善良的妈妈!”记得当时我还很惊讶于一贯慈爱的父亲,竟然会为这个生这么大的气?当然现在我早已懂得,那是因为对母亲的爱。母亲至今还津津乐道的是,85年的时候,父亲带她去了趟省城。其实父亲不仅是去医治因为常年出差下乡落下的胃病,更重要的是想弥补一下对母亲的亏欠,尽管母亲从来都是毫无怨言的。那短短10天的旅程,一定是充满了爱和关怀、洋溢着轻松和欢快,要不然怎么会成为母亲记忆中最闪耀的亮点?

  92年的时候,父亲出差到北京。回来后就兴致勃勃的对母亲说:“下次我一定要带你去北京,去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纪念堂、登一登长城!这样一生就没有遗憾了!”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母亲的眼里一定写满了深情和渴盼。

  是上天太妒忌他们的恩爱吗?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母亲一生都无法实现的企盼!就在第二年的那个阴沉的冬日,与母亲风雨共渡三十载的父亲,淬然间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这对我们全家无疑是晴天霹雳!悲痛之余,我不禁对命运多戕的母亲深深的担忧:我们失去的是敬爱的父亲,但我们还年轻,还能拥有长长的未来。可母亲呢?从小无父无母,现在又失去了相儒以沫的老伴!可怜的母亲,她还能经受的起这样的打击吗?还记得父亲入土那天,母亲哭昏在了父亲的坟头。

  母亲仿佛一夜间就衰老了许多,一向乐观爽朗从不轻易感伤的母亲不知默默的流过多少泪水。可那时,姐姐的小孩刚满月,哥哥的婚姻大事等待解决,弟弟刚参加工作正努力往更好的单位调动,远在千里之外的省城工作的我也有很多不顺心的事,千钧重担一下子压在了母亲日渐衰老瘦弱的肩头。母亲不能倒下呀!孩子们需要你,这个家需要你!母亲也没有让自己倒下!很快就擦干眼泪,坚强的站了起来,用常人无法想象的坚韧毅力,独自支撑起了我们的家!

  操办完父亲的丧事,母亲让我放心的去省城为自己的未来打拼,不要牵挂家里。她很快就开始着手张罗弟弟调动的事,半年后,又一手操办了哥嫂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不失气派。了却了这两大心愿后,就专心帮姐姐姐夫带小孩,一直带到5岁,以至于姐姐的小孩最离不开的不是她妈妈,而是外婆。再后来,母亲就象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只要儿女一声呼唤,就乐乐呵呵、不辞辛苦的赶到,这几年就一直往返奔走于老家和广州深圳之间,帮我们照看孩子、打理家务。母亲啊母亲!你为儿女日夜操劳的心,何年何月才肯停歇?!

  母亲依然那么开朗乐观,今年已经整60岁的母亲,看起来顶多50出头。从她笑容满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曾经受过那样多的苦难和风霜。我一直不太明白母亲是怎么熬过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的,直到有一次偶尔听到母亲说:“你爸爸从来都没有走啊,他一直在支撑着我呢!看到我们都过的幸福快乐,他很高兴呢!”听完这话,泪水已润湿眼眸。

  在母亲爱心的感照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个虽然天各一方,却格外的骨肉情深,团结齐心。本来我一直想让母亲在深圳这边和我们安享晚年的。可母亲不愿意,她太记挂家乡的老屋。那里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一草一木,都是当年和父亲一起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那里的后山坡上,有常年青翠环绕的父亲的坟茔,那是母亲每天都要遥望的方向。我们几个还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想让母亲的后半生也过的幸福安乐,想为母亲找一个情投意合的老伴。可每当一提起此事,母亲总是摇头。私底下,我们也创造过不少机会,可母亲一旦觉察出来就断然拒绝:“你们不要再瞎操心了,妈的心里有你们的爸爸,怎么可能再嫁?妈要一辈子陪着你们的爸爸!”

  我们无言,我们感动,为这样的爱,这样至死不渝的爱!九泉下的父亲,一定也听到了母亲的挚言,一定可以,含笑九泉!谨以此文纪念父亲母亲结婚四十周年、父亲去世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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