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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30日 09:33  新浪育儿 wxiaobei54133

  新浪网友:wxiaobei54133

  一个闲暇的日子,读了梁晓声的《父亲》,感触颇多,心情一如梅雨时节的天——潮呼呼的——好像再也凉晒不干了。世人都说,父母恩,春晖寸草心。我想,再凉不干的心情也该去感受阳光,沾染雨露,因为它原本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父亲的一生是极其苦难的,贫困的天空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是一个灾难的年月,到处是饥饿的人们和新起的坟堆。两年间我的爷爷、奶奶和两个叔叔相继去世,年仅十几岁的父亲带着他尚不足10岁的小弟弟将他们一一掩埋。父亲很少和我们谈及这段痛苦的经历,只是说,那时还小,除了痛苦和饥饿还有无尽的恐惧。在那样的年月,年幼的父亲就承担了家庭的重担。为了摆脱饥饿,父亲独自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这一去就是十五年。

  父亲是有着顽强意志的人,具有超乎常人的坚韧。他在部队摸爬滚打,先后入党立功提干,从一名懵懂的农家少年成长为一名朴实的人民军官。父亲总是不苟言笑,几乎不和我们谈及他的过去。他的军功章很随意地放在抽屉的一个角落,我还看到父亲被誉为“神枪手”的荣誉证书和一叠他和战士们在铁路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一身军装,刚毅、倔强。父亲的军旅生涯是艰苦的,修铁路、打隧道,铁路修道哪儿父亲就在哪儿,在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里,父亲的家信从不同的地方飞回来,而那不过是一个坐标,一个让我的母亲知道他在哪里的坐标。

  父亲是善良、仁厚的。和母亲结婚时还没有一间房,于是我们一家人和同叔叔就挤在外婆家,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忘记过舅妈看我们的眼神,它是我童年挥不去的伤。记忆中,母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而父亲则是支撑这个家的所有梁柱。我们太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了,母亲像男人一样在田间劳作,父亲将所有的津帖都寄给了母亲,而母亲再将这凝结着一家人希望与血汗的津帖变成了一座整洁的农家院舍,从而结束了母亲婚后依旧带着丈夫孩子甚至小叔子居住娘家的历史。叔叔一直跟着我们,直至他娶妻生子。然而,没过多久,婶娘就不愿和我们一起过了,原因是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拖着三个幼小的孩子,怕是拖累了他们。纵是惊愕和气愤,父亲和母亲还是随了他们的愿并将他们用血汗修起的房子分了一半给他们。而就在几个月前,叔叔婶娘来电,说表弟要娶妻请寄些钱回去。我不明白父母给叔叔娶了妻,难道还要为叔叔的儿子娶妻吗?何况我们家一直是那样贫寒,然而父亲终究将钱寄去了。也许我是狭隘了,我是不能理解父亲的这种仁厚的。

  父亲的一生是极其俭朴的。那天,妹妹幽幽地说,“我爸这一辈子呀,浑身上下最贵的就是他那两颗假牙了。”语音未落,泪水已溢出了我和妹妹的眼眶。父亲为了养育我们,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时至今日,我们已长大成人,为人妻为人母,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可父亲依旧如故,固执地将我们买来的东西束之高阁。说哪能忘了以前的日子呢?

  父亲对我们是极为严厉的,秉承父亲的心性,我们都长成了中规中矩、诚信善良的人。我一直努力,试图成为父亲的骄傲,然而,我终究落入凡尘,沾染了一些惰性和茫然,并没有如父亲的愿——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并平生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对他说了一些很重的话,极大地伤了他的心。为此,父亲很久不与我说话,总是抑郁地叹着气。如今,当我也为人母时,终究体会到了父亲当年的心情,因此我也就不能原谅自己了。每每有编辑跟我约稿或有什么小文章发表,我都会捧于父亲面前,每次父亲都会仔细地阅读,看着父亲流露出些许的欣慰,然后呐呐道“你可以做得更好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惭愧不已。我知道,我是不应该辜负父亲的。我认真地工作着,也教育我的孩子要诚信、善良,希望当人们谈及我时都会说“喔,老王家的闺女还是不错的。”

  我的童年是落寞的,静静地坐在田埂上看母亲挥锄挑粪时,我就会抑制不住地想起我的父亲。

  第一次见到父亲是在我两岁的时候,之后或一年一见或两年一见,父亲像是一个过客,吃上一顿饭便没了踪影。即便如此,我还是极其渴望父亲的归来的,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像公主一般拿着糖果高昂着头。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神话,“站起来,他是天;躺下去,他就是海。”被我崇拜地无以复加。

  我太想了解我的父亲了。

  有人说,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找个机会和父亲做一次深谈。只有这么做,你才能了解他的人生、他的理由、他的挫败和他的得意。用猜想的或是凭儿时的印象永远无法得知故事的全貌。在我临近高考那年,一个雨后的黄昏,停了电,什么也做不了,我试着走了进父亲的心灵。那一次的交谈,让我了解了父亲。我第一次知道了我沉默寡言的父亲是那样地富有情感,在那些饥饿的年月里他是村子里最优秀的青年,也有过远大的理想,在部队时,他谦逊地放弃了两次上军校的机会,然而正是这样的谦让让他的一生知识匮乏,为他倔强的人生蒙上了灰色。诚然,我的父亲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耀眼的学历,他实在太平凡了,甚至一直生活地那样沉重和灰暗,可他用他微薄的工资养活了五口半的人,让他的孩子们除了拥有爱还有人的诚信、淳朴和善良。我想,这已经足够了,我们的父母“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这是何等的无私!我还该苛求什么呢?

  父亲的头发一天天地泛白了,想着他苦难的一生,想着他扛起了所有的痛苦和不平,却用坚实的肩膀、宽厚的胸膛,为他们心目中最珍视的孩子开辟了一块充满阳光的土地,我不能自禁。父母无论贫穷、贵贱,在儿女心中,他们都是最尊贵的。

  许久以来,我都想写写我的父亲,但提笔搁笔,总是不能成篇。我想,是我的心太沉重了,怕自己幼稚的笔触亵渎了这份雪藏的情感。

  今天,我满含着泪水,将记忆再次显影。只想说一声:父亲,我骄傲是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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