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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冬雪童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16日 07:20   地乡一人

  新浪网友:地乡一人

  深巷寒犬,吠声如豹。夜长,梦也长。

  北风猛劲吹着盖压茅草屋脊的旧铁皮,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通腿睡的小舅鼾声如雷。灶屋的姥爷自言自语声从门缝窗缝挤进,间或有唱腔,听不清楚。下屋的父亲咳嗽一声接一声,夹杂母亲的呓语。

  床前明月光,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照在床前。远远近近的鸡叫一声接一声。姥姥擦着火柴,点燃煤油灯,起床,到灶屋为打柴的小舅做早饭,炕红薯片,烙双层带有葱花儿的油馍。小舅起床吃了热饭再带上干粮当午饭。姥姥的一双手又伸进被窝,递给我一块小舅特意留下的油馍,热乎乎的。我嚼着油馍,也品偿着被亲情关爱的滋味。

  老枣树挺着黑色的身子立在堰边,无言,象一位沉默的老人。风吼过,只摆动树梢的几条嫩枝。有太阳的时候,二舅家磨房的灰驴很惬意的躺在树下打滚,叽叽喳喳的麻雀哪里去了?

  落雪了,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堰塘都不见,田野白茫茫的,独钓寒江雪的老翁在哪儿?结冰了,去溜冰,小心点,知道罗盛教是怎么牺牲的?光棍耍单,不想穿棉衣棉裤,嫌笨,冻得清鼻涕流,母亲姥姥好言相劝,“千层单抵不上一层棉”,不管用,告到父亲那里,父亲往床前一站,脸阴沉沉的撂下棉衣和两个字:“穿上”!

  噼噼剥剥,有放鞭炮的声音响起。谁家又娶新媳妇了?不用姥姥催促和烤棉裤筒,赶紧爬起来,循声赶去,得快,去晚了,新媳妇进门抖开花手帕撒下的花生、枣子怕要被先去的小伙伴抢光了。

  积雪的街道上很好玩,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碰到去区上登记的新郎新娘,顺手抓起雪球,往新娘(我们叫新姑娘)身上打,手头不准,偏偏击中了护驾的媒婆。媒婆急了,边骂边追过来,可她哪里是对手啊,一会儿便闪进深巷不见踪影。气得媒婆掐腰站在巷口吆喝:“小鬼娃们,有种的,给老娘站出来!”光棍不吃眼前亏,偏才不站出来呢!

  提着烘笼迎北风上学,课间斗鸡、踢踺驱赶寒冷,盼望放假。放假了,就快过年了,年前,腊月的街上好热闹。人多、摊儿多、货多、吆喝多。卖葱的卖蒜的卖萝卜的卖炭的,甜酒曲儿黄酒曲儿消灭四害老鼠药,米花板芝麻糖花生瓜子酱油醋,还有看不够的年画摊儿——李向阳、潘冬子、黄继光诸多的传奇英雄,目不暇接……也有扫兴的事儿,成绩单上的一句评语不中听,就要挨训,就要写保证。“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贵家长——识字不多的父亲深谙领袖的教导精髓,灶前柴禾不多了,逢集,得挎着篮子到集市拾柴,一集一大筐,一点不能少。想想近在眼前的闹市,怀里就象长了草。背集,跟大人走十几里路进山捡松果。宝塔状的松果干透了,扔进柴灶腾地烧起一团火球,也燃起一个新年的希望。

  父亲生煤炉很得门,费柴少,烟不大,火旺。煤炉火旺,提进屋,烫开水,烤火,年三十煮肉打糨糊贴对联。

  咚锵咚锵咚咚锵,过了初一是十五。抬狗老爷,推小车,耍狮子,舞龙灯,锣鼓敲得心狂跳,不思菜饭香,跟着玩玩意儿的四处跑,拣落引的鞭炮,挤掉了鞋帽。

  八月十五阴一阴,正月十五雪打灯。正月里,天仍落雪,可龙灯不怕雪哦,看哪,十几个壮汉把龙舞得活灵活现,忽而蛟龙出海,忽而卧龙匍地。

  雪花飘飘。雪,你落吧!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走过冬天,不就是春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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