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别人欢歌笑语合家团聚的时候,独自一人上班。如果家里有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心中无限牵挂,那更是无法承受之重。
我万幸,不需要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万万不幸,我太太要面对。
大年初三的清晨,太太打扮整齐,却迟迟不肯离去,抱着女儿看了又看,泪花隐约闪动。“再不走就迟到了,放心,Bessy我一个人搞掂。”“妈妈待会过来,有什么事打电话。”,老婆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也没什么的,陪Bessy睡到8点,小姑娘终于肯起床,喂牛奶,换尿片,服侍她排空废弃物。Bessy很给面子,不哭也不闹,乖乖的极听话,拿个小铃铛自得其乐,压根没发觉家里少了一个人。时间一晃就到中午,得意洋洋给老婆去电话,“没事,我都说过可以搞掂的。”“厉害,让Bessy听电话。”
想也没想,就把听筒凑到女儿耳边,“Bessy,跟妈妈说句话。”
女儿正玩得开心,对电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太太一声声亲切的呼唤,都石沉大海毫无反应。等我挂上电话,小姑娘才哼哼几声,也算是给妈妈点迟来的爱。
吃过午饭,看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几乎整个大院的小孩都在花园里嬉戏,也该是女儿下楼晒太阳的时候。
给她换一身新买的衣服,奶瓶、水瓶、奶嘴、尿不湿、牙胶准备就绪,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提种种杂物。多好的阳光,多好的女儿,我心里那个美啊,乐开了怀。冬日温暖,空气清新,难得的好天气。女儿闷在家里好几天,乍一见到满地的小朋友,高兴得手舞足蹈,一点都不顾及淑女应有的形象,咧开无牙小嘴,咭哩咕噜叫个不停,喜悦、兴奋指数高达万点以上,一举打破道指记录。
小玩一会儿,我可是真累了,小家伙没白过年,吃好的睡香的,太太心血没白费,毛重该在20多市斤。她又蹦又跳的,抱她一会还成。
找个地方坐下,小家伙左顾右盼的,忽然就晴转多云再转倾盘大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立马手忙脚乱。没尿裤子、没磕没碰、刚吃饱喝足、体温也不高,什么地方出毛病,我就是不知道!各位好心的妈眯出谋划策,小姑娘就是不领情,人越多哭得越大声,要搁美国我非得落个“虐待”罪名不可。
坐下来不行,咱四处游动总可以吧。哭声变小,刚出口长气,又变大了。抱着不舒服,骑“龙头马”(把小孩放到脖子上)也不行,我满头大汗。哭声之大,连刚躺下休息的丈母娘都惊动了。看来“换手如换刀”的规律也不成立,小家伙还是哭个不停,眼泪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小脸飞红,都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可能了。
各种法宝出动,也只是换来短暂的中场休息,下一次的发作更上层楼。水不喝,奶嘴、牙胶平时视如珍宝的东西失去效力,最后发展到连丈母娘都不认,死命揪住我不放,哭声依旧,泪水依旧。
小姑娘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足足哭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累了,慢慢的平静。我也得以稍事休息,跟老婆汇报最新动态。还没说上两句,小家伙好像听到了,又大哭起来。
我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科学家说,手机辐射对大脑有影响,对小孩肯定更不好,但她如此伤心,就算是饮枭止渴也在所不辞,让她听听妈妈的声音也好。笑容终于出现,喃喃自语的说个不停。好家伙,小小年龄就会煲电话粥,我替她拿电话都累了,她一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总算消停了,总算雨过天晴,小家伙不哭也不闹。乖乖的,一点都看不出暴风雨来过的迹象。
我是再也不敢带她到人多的地方,远远看见其他妈妈,老早躲得远远的。不停地四处游动,比超生游击队还神出鬼没胆小如鼠。
天色已晚,小家伙一点倦意都没有,刚表露出回家的意思,立马就给我脸色。幸好我知错必改,雷霆第二击才引而不发。
她不累我可真累了,坐在楼梯口,哈欠一个接一个。从8点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家伙精力可真旺盛,继承母亲的优良传统,长大以后找个好教练,王军霞也不在话下。我正胡思乱想,小家伙可又来劲了,手舞足蹈,还一个劲往前冲,难道又想老娘了,天,我可不能承受第二次打击。
“Bessy!”,夜幕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太回来了!
欣喜若狂,越发感到太太的美丽动人,刚想来个热情的拥抱,却扑个空。
娘俩个抱在一起,狂吻不止,留个尴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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