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孩子听妈妈讲童话

　　文则地

　　时间总是会带来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在米尼还没有出生之前，因为在学长和粲然的工作室中做事，并且是两人在厦门的惟一一位员工，得到他们照顾的同时，我和他们也混得很熟，以至能经常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或是一起搬东西前往新婚房的路途中，以及，在他们婚礼结束之后一起参与数红包的乐趣。在粲然怀孕的时候，还曾担负着她家人的期望，陪她在福州与厦门之间往来，那时候她因要兼顾工作与家庭而常常在这两地之间奔波。

　　到了福州之后，怕我回程无聊，她往往会在书橱中抽出几本书让我路上看，来打发时间。其中有一本是乙一的《平面狗》，书里最后那个小故事让我记忆尤深。于我而言，当时那只在主人皮肤上调皮捣蛋，并引发主人担心是否会在身上拉屎的刺青小狗“波奇”，与随后到来的米尼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缘分，因为书中正写着“波奇就跟孩子一样，是个甜蜜的负担”。

　　秋天的时候，粲然迎来了这位人生中亲密的新同伴，开始体会甜蜜与负担，并随之笔头一转，写了很多带着米尼、发生在海边的生活气息怪浓又感人至深的诗和童话。对于那些长期在天涯粲销书博客的生活杂事中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女人尝试全新的妈妈角色的转场信号——米尼是个新孩子，新成员，它要在妈祖石的庇佑下扬帆，到大海上展开童话旅行，你们快来和他一起玩吧。

　　粲然笔下的童话对大海包容了极为特殊的深情，作为土生土长的厦门人，她的成长在人生进阶的终极目的之外似乎隐藏了受到海洋哺育的隐形意义，不管是从她兴于《季节盛大》的文字还是对海边家乡的眷念中来评断，说她是海的女儿并不为过，而在她的带领下，每天清晨黄昏都会出现在大海面前的米尼也正在成为海洋的子民。当然，这位小小男子汉还没有像一位真正的渔夫那样背起叉戟，在随风帆一起鼓起的棱棱肌骨中向暴风雨挑战，据说这是每一位合格渔民必须向海神敬献的成年礼。但他向我们“展示”了自己的勇气与善良，他诚实地遵守了与海巫婆的约定，在与海台风的发泄中体悟了宽容的玄机，在梦想着能变成木船的功德箱中，他背着话唠的佛像爷爷枕着波浪睡觉，以此作为环岛路边一次避雨之缘的告别。

　　对于每一位妈妈来说，这些相伴于孩子长大过程中的虚幻冒险，都暗藏了某种品质与秉性塑造上的可能性，而其中现出端倪的，正是孩子们业已表现出来的脾气以及对世界的好奇，怎么去引导他们，肯定是一件非常伤脑筋的事情，但带孩子并没有一一对应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至于书中的这些童话与诗，可以说既是粲然见证了孩子成长的欣喜，又是向孩子解释未知世界人情的一种努力，其中自然不乏塑造孩子理想人格的期盼。对于妈妈们来说，比较具有指导意义的可能是粲然在每篇童话和诗后面附上的“PS”说明部分，这些是她的创作背景和缘由，也可能是最能引起家长共鸣的带孩子的宝贵经验。

　　老海龟的小酒吧是粲然家小区楼下的一间咖啡馆，那里的川香牛肉面非常好吃，因为粲然时常在那里谈事情，也成了米尼经常被大人带着去光顾的地方。有一次，他在那里冲我眨了两下眼睛，据粲然讲，那是他独特的示好方式。好家伙，不怕陌生人，难怪敢于乘坐胖大的公共汽车周游世界呢。当然，他的示好对我来说有另外一层意思，这很像一个童话得到了圆满的结局——在这间能够见证前世来生的咖啡屋里，他接收到了出生前对他提供过帮助的人的讯息，现在把胖乎乎的小手伸到那个人面前，摊开，露出一颗糖。正如粲然所说，“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与老海龟的小酒吧一样，小庙、海滩、椰子树林、海台风爷爷，基本上所有出现在书中的场景、人物或动物形象，都是粲然根据家周边的事物或发生的事情所演化而来，对于成年人来说，那块区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地方，但对出生两年多的米尼来说，那可能是他的全部世界，幸运的是，因为粲然瑰丽的想象，他的世界充满魔法与力量，像巴斯光年与万花筒一样多姿多彩，同时，这也是一个开放与充满善意的世界，他可以驾风乘船，背起书包恣意地旅行到别的世界，最后平安地回到母爱的港湾里。他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小孩。

　　同样幸运的是，每一个能浸染在粲然文字魔力下的读者都是米尼。作为母亲，她对自己履历的人生作了部分映射，那些对豪车的憧憬，对轮椅老人的闲言闲语，对恶意非恶意针对自己的欺负行为，这其中很多都可以笃定是米尼长大后必然会面临到的问题，通过急切地提供答案来限制孩子的发展可能，算不上是理智选项，但她能为他拨开云雾，指示力量之源，把情势人生看得更清更远，这样，他将在阳光下行走，人生旅途也将一直会有勇气与智慧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