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人与人之间,正如线与线之间,是在陪伴、交叉与远离之间循环往复,即使是两条平行线,究竟也会在遥远的远方分道扬镳,能够与我始终在一起,亲近着、美好着、固执着,不受任何人甚至任何事干扰,想来想去,倒是心中那一小片梦的花田。
每一年春天,住在心里的花
文/艾小羊
艾小羊,专栏作家,生于20世纪70年代,毕业于武汉大学考古专业,在国内多家报刊杂志开设专栏,著有《爱的智慧,决定女人一生》、《爱上是幸运,会爱是幸福》、《男人需要懂得,女人需要疼爱》等女性畅销书。
四月的时候,我参加了大学毕业20周年聚会。站在那个蝉声四起的七月,展望过毕业后的若干年,觉得10便是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数字,却转眼之间,到了20。如果说,过去的回首还有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如今却实实在在地有资格回首,那么多的岁月,那么多的路过,始终与我在一起的是什么?
人们过于渴望的东西,总被赋予了太多文学上的意义,譬如“永远”。于生命而言,永远是个虚空甚至无意义的词,有哪些人可以永远与我一起,我对此鲜少指望。
人与人之间,正如线与线之间,是在陪伴、交叉与远离之间循环往复,即使是两条平行线,究竟也会在遥远的远方分道扬镳,能够与我始终在一起,亲近着、美好着、固执着,不受任何人甚至任何事干扰,想来想去,倒是心中那一小片梦的花田。
父亲年近八十,几年前遭受了母亲离世的重创。母亲走后,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回到生他养他的小山村,盖一个小院子,与童年的回忆为伴,与那些熟识他的山与水为伴。最近一次通电话,他说院子里的豆角与番茄已经开花,此外种了一畦玉米。曾经,在漫长的为伴侣与子女奉献的年月,这样的生活一直是他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那些一天天长大的菜苗又成了他新的梦想。清明播种,便盼着秋收,秋收之后,又盼着清明,生活简单得像山坡上的一株植物,却又因其与春夏秋冬的梦日日相守,而无比充实。
青春年少的我们,都有梦,有些梦想实现了,有些梦想丢失了,到了世人以为该成熟的年龄,梦想似乎不再重要,无是正常,有,倒是天真。可我始终、始终地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最终强大还是虚弱,宽容还是狭隘,不是任何其他决定的,而是梦想。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我在不再年轻时依然嗅着年轻的味道,不是护肤品,不是绸缎衣服,甚至不是爱,还是梦想。
我喜欢将身边的人分成两类,怀揣梦想的与丢了梦想的。前者天真却满怀了对生活的热情,后者老道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属于前者,并且交了一些这样的朋友。
有天下午,三五个朋友在一起,谈起未来。从事写作的我,要开一间咖啡馆;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准备写长篇小说;另外一位刚刚辞职的朋友,立志做最棒的烘焙师,我们嘴里嚼的正是她做的戚风蛋糕。那是没有烦恼,没有风的日子,年龄不是障碍反倒成了资历。
与梦想在一起的人,是无畏的,明天,以及明天的明天,有新鲜的光明,岁月何其无情却终是多情,它能改变太多,对我们心中那片小小的梦想的火花竟无能为力。
梦想是开在心中的一朵花,是平淡日子里拨弄发梢的“小确幸”,是想到明天时从不觉得孤单的自信,纵使岁月模糊了爱情的容颜,孩童终有一天离开母亲的羽翼,甚至病痛,甚至贫穷,都无法令有梦的人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