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7.24 孕妇诱奸杀人事件始末(2)

2014年06月20日14:36  人物杂志 收藏本文     

  听到白云江第一次招呼自己时,内心慌乱的谭蓓蓓借口上厕所,如厕出来后在客厅徘徊,“我连门都不敢进”。第二次招呼紧接着到来,谭蓓蓓走进房间,看到胡伊萱头向墙,脚朝外倒在床上,白云江跪在她头部上方的床上,用一个带白玫瑰花图案的红色枕头捂住了胡伊萱的面部。“看着小女孩的腿一直在踢,又踢又蹬的,他让我把着点,我鬼迷心窍地手就搭上去了,不让她动弹。”她目睹白有时掀开枕头看看胡是否仍有呼吸,然后再捂上,直至胡彻底停止了呼吸。

  和到底是谁起意一样,白云江对捂死少女的回忆也是另一个版本。他听见响动,“害怕这女孩出去再喊”,“完了我就说怎么整?这一会儿醒来不麻烦事吗?我媳妇说的,那意思就是这么说句话,就是原话:把她给做了,练练胆。”据他供述,自己最初在床上试图用手捂住胡,让谭把住腿,后来因担心胡踢到谭的肚子,就与她换了位置,最终由谭用枕头实施了谋杀。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中队长孙伟无法想,一个大月份产妇能够上床弯下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看来,白云江的说法漏洞太大。孙伟在审讯中直接质问白:“我说她怎么做到的?你过来给我比划比划,他就不说话了。”

  18点02分19秒,扛着黑色行李箱的白云江出现在小区监控录像中,走在他身前的谭蓓蓓打开停靠在楼下的自家红色奇瑞轿车的后备厢,白将箱子重重地放了进去。

  38秒后,在白云江发动车的间隙,谭又回单元门,将胡先前放置的那把伞拎回车上。随后白云江驾车离开小区,载着她漫无目的地行驶,两人最终在离家不到20公里的康家屯下车,赤足穿过一片泥泞的玉米地,用从农家借来的铁锹,将旅行箱掩埋在靠近树林的小山坡上。

  当晚8点多,回家借宿的白露看到一身泥水的父亲和继母(白露称呼谭蓓蓓“小姨”),感到奇怪。“车坏了,推车呢。”白云江搪塞,他还提议白露“给爸爸做个饭”。由于家中没有热水器,白谭夫妇再次外出上澡堂洗浴。回家后,一道拌黄瓜、一道炖茄子连同米饭已经焖在锅里,但两人一口没吃就睡下了,“吃不下”。

  睡前,谭蓓蓓清空了自己的QQ全部内容。白云江说,自己一宿未眠直至亮天,甚至不敢上厕所,谭蓓蓓则熟睡如常。

  第二天一早,白云江要求谭蓓蓓不能再留长发了,以防被人认出。于是谭在小区附近的“芳菲”理发店花了15块钱将长发剪短,再同白云江一起开车看望公公婆婆,待到天黑才回家。在家里看电视、做饭、等待白露回家,一切如常。

  唯一的变化是两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除了不提犯下的事,谭蓓蓓曾经的不忠也不再被白云江提起了。“最起码我的事他会天天挂嘴边上,开玩笑也好,发脾气也好,那几天不挂,那几天基本上我的事也不说,也不提。”

 

  摆在夫妇二人卧室的结婚照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在谭蓓蓓理发的同一时间,胡伊萱的母亲孙红波开始紧张起来。考虑到女儿从未夜不归宿,她意识到有意外发生,开始密集地询问胡的同学和朋友。胡伊萱失踪48小时后,她的父亲胡永久向桦南县公安局正式报案。警方依托天网工程,调取了胡伊萱离家时沿路店铺及林业大院的监控录像,并结合她在当日最后发出的微信内容,确定了胡的失踪与谭、白二人有重大关系。7月28日,谭白二人又去梨树乡长兴村的白云江父母家,先后在周边落网。

  被捕后的第9天,谭蓓蓓在桦南县人民医院生下了7.8斤的儿子白佳南。这家医院正是死者胡伊萱生前实习的地方。

  9月初,因尚在哺乳期而被监视居住的谭蓓蓓,仍住在妇产科最尽头的病房。32岁的她相貌普通,身穿粉红色的居家服,与公安局请来的月嫂相处融洽,在逗弄儿子时,脸上浮现出母亲特有的那种怜爱。

  谭蓓蓓会给人留下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对一切变故都持从容和镇定的态度。谈起犯案经过和人生往事,她出人意料的平静和熟稔,既不凄恻寡言,也不忸怩作态,甚至连语调都少有起伏。妇产科主任赵凤贞说:“她没有恐惧啊、忏悔啊,看电视常常微笑。外人唾骂她时,她也没有表情。”不过她强调,谭蓓蓓产后没有母乳,这很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

  谭蓓蓓记得自己刚来这个医院的那天,意外地在晚上见到了被警方押解来的白云江。白有心脏早搏的痼疾,“他过来说是检查一下心电图,然后他那天还跟我说,老婆,咱俩做错事了,以后让我带着孩子跟我公公婆婆好好的,如果那小女孩需要赔偿,就想办法去赔偿一下。说咱俩作孽了。那个时候我感觉,他还是想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的,这点我能感觉出来,然后让我和孩子保全了,让我们俩好好活。”

  白云江并没有忠于自己对妻子的承诺,后来谭蓓蓓得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我身上了,而且骂我骂得,什么难听的都说,还发脾气,撞头”。

  “我能感觉出来他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去案发现场,去把这个小女孩找出来,然后指认这些事情。”谭蓓蓓说。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伟说,当谭蓓蓓看到监控录像后,只抵抗了一两分钟,便流畅地交代了整个犯罪经过。随后被捕的白云江则有整整8个小时拒绝开口,面对警方的讯问,他会把头向后仰,嘴里颠来倒去说两句话:“你们都是骗子,我要见我媳妇。”

  但是当白云江得知谭蓓蓓带领警方找到了胡伊萱的尸体后,“破口大骂(谭蓓蓓)”。自始至终,他的供述内容都不如谭所说的详尽。

  38岁的白云江,年轻时的长相酷似影星刘烨,如今也能称得上英俊。与妻子的气质截然不同,他面部表情阴郁,脸上常常爆发出一种带有讽刺意味的惨笑,谈话中往往伴随的是神经质的哭泣和叹息。

  刑警大队大队长王嘉利说,白云江头脑反应快,语言表达能力很强,跟他对话你完全想象不到他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有表达欲时“刹不住车,需要喊停”,但当谈及案件责任认定时就变得“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在对整桩案件的供述中,几乎在每一个关节点上,谭蓓蓓与白云江的说法都有巨大分歧,均称从起意到实施是对方主导的行为,事发现场的真实情况显得扑朔迷离。他们达成的一个唯一的一致是:从未考虑到诱人上门之后如何善后。

  胡伊萱之死在全国激起了海啸般的人性拷问。8月1日,在胡伊萱“头七”的晚上,桦南县民众自发来到桦南西湖广场祭奠了她,洁白的蜡烛围成了数个心形,拉起“天使女孩一路走好”的横幅,放飞了孔明灯。

  这些悼念活动让胡永久和孙红波稍感告慰。不过对于这对温和而理智的夫妻来说,中年丧女造成的悲伤仍然太过沉重,特别是一想到胡伊萱真正的人生几乎才刚刚开始。按照当地风俗,胡家吹散了尚未成年的胡伊萱的骨灰,烧掉了多数遗物,留作念想的只有少量相片、衣物和一只名叫“多吉”的小狗。

  女儿死后,孙红波有40天没有去上班。为了平复心情,这位信佛的母亲还前往邻县的愿海寺居住了10余天,受众居士开导。她说,自己想亲口问谭蓓蓓一个问题:“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别沾他的边儿

  2011年初,谭蓓蓓与同在烟台一家礼仪公司的同事白云江相识。当时她主动在QQ上给他留言,报上名后,白问她:“你就是店面最能干的那个小姑娘,是吧?”

  白云江的赞扬并非全是溢美之词。谭蓓蓓的直属上司李燕萍(化名)告诉《人物》记者,这名女下属的执行力很强,个性主动热情,在公司工作大半年后即获得2011年第二季度的“最佳新人奖”,奖品包括一朵红花和一床鸭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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