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强制幼儿园安装监控义利辨
法治周末记者在各大家长群发起了一项“你是否支持强制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的调查问卷，结果显示所有的受访家长均支持强制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
法治周末记者 赵晨熙
“你家孩子上的幼儿园安监控了吗？”自从幼儿园虐童事件被相继曝光以来，关于幼儿园安装监控话题的讨论就开始成为了各大家长群中的主流。
面对虐童事件的发生，广大家长们在愤怒的同时，更加关心自己孩子在学校的状况，监控作为“第三只眼”，被很多家长“寄予厚望”。
法治周末记者在各大家长群发起了一项“你是否支持强制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的调查问卷，结果显示所有的受访家长均支持强制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
但同样有声音认为，监控可能会涉嫌侵犯老师和幼儿的隐私，如何确保关键时刻的使用应是重中之重。
让幼儿园更加透明
上海携程亲子园虐童事件发生后，北京居民张春天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自己孩子所在的北京市大兴区某幼儿园，她知道这家幼儿园在校门口和校园内都有监控探头，但她想知道室内活动室是否也有探头，毕竟虐童事件有不少都发生在教室内。
结果，校方给出的答案是没有。“难道这不是必须安装的？”面对张春天的这一疑问，校方直言，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国家并没有强制要求，没有在教室内安装是怕影响到老师的正常教学。
对此，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律师赵占领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也表示，目前，我国对校园是否应强制安装摄像头并没有出台强制性规范，换言之，幼儿园是否安装摄像头“由学校自己做主”。
没有强制规范，幼儿园安装监控的现状如何？
“上哪学”APP近日发起了关于《上海幼儿园监控安装现状》的调查，结果显示，在走访到的上海277所幼儿园中，已安装监控的有77所，未安装监控的有166所，安装监控的幼儿园仅占28%。
幼儿园虐童事件频频被曝出，也让很多幼儿园开始重视起监控的完善。
为整顿强化全国幼儿园管理工作，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于11月24日发布了《关于开展幼儿园规范办园行为专项督导检查的紧急通知》，其中虽未直接提及幼儿园监控的安装问题，但法治周末记者从不少北京家长口中了解到，他们孩子所在的幼儿园已经在开始改善监控问题了。
张春天就对法治周末记者透露，自己孩子所在的幼儿园已经在每间教室内都安装了前后监控探头。
孩子在北京市朝阳区一家民办幼儿园上学的一位家长也表示，幼儿园向家长承诺近期要把学校现有的定向摄像头全部升级为360度可伸缩的全景摄像头，提高监控质量。
北京市丰台区一家幼儿园的家长则收到了学校的通知，“为保证监控全覆盖，现已在幼儿活动室、睡眠室和盥洗室都新增了监控探头”。
“安装探头能够让孩子在幼儿园的学习生活更加透明，对老师的行为也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和监督。”张春天认为，将孩子送到安装有监控的幼儿园，一旦发生各类问题能还原事情真相，监控视频也便于各方明晰责任，会让家长更加放心。
张春天的观点基本代表了家长们的想法，“约束教师行为”“了解孩子在学校的动向”“出现纠纷时有据可依”等是家长们支持安装监控的理由。
不仅是家长，一些幼儿教师也对安监控表示欢迎。
在北京市石景山一家公立幼儿园任教的刘老师就向法治周末记者直言，最近相继曝光的虐童事件让幼教的心理压力非常大，有时孩子相互玩耍时有轻微接触，都提心吊胆，生怕身上有“痕迹”家长会找来，“监控能够真实记录下我们的工作，在教师确实没有违规的纠纷中，也能对我们提供保护”。
强制安装VS个人隐私
一系列幼儿园虐童事件已经使得家长和幼儿园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因此，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赵占领认为，幼儿园加装监控，通过技术手段来加大对教师职工的监管很有必要。
事实上，针对幼儿园监控问题，有些地方已经进行了强制性规定。比如，今年8月，安徽省合肥市出台的《合肥市幼儿园安全监管办法》就要求在校园主要出入口、室内外活动场所、午睡室、食堂操作间和储藏室等重点区域应安装监控设备。
不过，目前仍未有国家级的强制性规定。对此，有专家指出，这是出于隐私保护的考虑。
监控与隐私保护似乎一直是一组绕不开的话题。法治周末记者注意到，在已经通过立法强制幼儿园普及安装监控系统的韩国，也曾面临这一问题。
2015年4月30日，韩国国会正式通过《婴幼儿保育法》修正案，要求全国幼儿园等保育场所普及安装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使儿童在幼儿园的活动公开透明，以此杜绝幼儿园虐童事件的发生。
作为幼师虐童丑闻并不鲜见的韩国来说，此举赢得了广大民众的支持。其实，这部立法建议最早在2005年就被提出，但因为一直有声音认为强制安装监控恐涉嫌侵犯隐私、侵犯人权，最终历经10年才最终出台。
不过，在赵占领看来，幼儿园安装监控探头与侵犯隐私之间并无直接联系。
“就像现在很多小区内都有监控，马路上也有探头，这些在公共场合监控拍下的影像并不能算侵犯了路人的隐私权。”赵占领指出，如果幼儿园有在厕所等私密空间安置摄像头或随意将监控视频的内容发布到网络上的行为，才可以视作侵权。
实时监控有待商榷
尽管在很多家长看来，即便监控可能会涉及到孩子的隐私，那也“大不过孩子的人身安全”。但也有家长向法治周末记者透露，当前有些学校实行的实时监控似乎“值得商榷”。
在吴洋所在的妈妈群中，不时会有家长在群里发几张孩子正在幼儿园上课的监控视频画面。有别的家长咨询，她们会大方地告知这是孩子学校对家长开放的实时监控，家长可以通过手机APP随时观看孩子在幼儿园的一举一动。
法治周末记者发现，如今不少商家都推出了类似这种“零距离”观察孩子在校生活的联动监控产品，家长一般通过手机或电脑登录就可实时观看。
吴洋看过群里家长发的截图，发现这种实时监控的画面比较清晰，“不光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在干什么也看的很清楚”。
暂且抛开这种远程实时监控是否有侵犯老师和孩子隐私的嫌疑，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看来，这至少是有潜在风险的。
“虽说这类监控需要家长登录才可观看，但这种模式还是会涉及到网络安全问题，有可能会导致视频泄露。此外，监控视频中会涉及到孩子们的样貌，甚至有可能暴露出一些个人信息内容，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有可能会造成恶劣的后果。”
熊丙奇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直言，对于这类远程实时监控的方式，他本人并不赞同。
“它让我有一种时刻被众人‘监视’的感觉。”幼师张成所在的幼儿园配备的就是这种远程实时监控，每天固定开放两个小时，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令她感触颇深。
那天，张成刚带着小朋友上完一节互动课，马上就收到了一个家长发来的微信，质问她为什么在上课时没有看到自己孩子的一张卡片被边上的小朋友抢走了。
“我所带的班上有30多个孩子，有时确实很难一一兼顾到。”张成支持安装监控，也理解家长们关心孩子的心情，但她同样希望家长能给予老师一定的理解，而不是通过监控过分放大某些细节。
在法治周末记者对10位家长的采访中，也有4人表示并不太支持这种实时监控。
除了可能带来的隐私问题外，张春天就认为，还是应该给老师更多教学的空间，“家长过分参与干涉可能会适得其反，老师为了迎合家长要求，或为了在摄像头前有更好表现而施行僵化教育，可能反而会忽略一些教学中的真正内容”。
赵占领也认为这类实时监控应该要慎用，比如，实际中一些孩子犯了错误老师确实要训诫，但在当前家长教师矛盾频发的背景下，这类视频极易引起误解，有可能进一步加剧矛盾恶化。还有些家长会以“你要好好上课，我可随时都能看到”这类言语来“督促”孩子，但这其实会给孩子带来额外的心理负担。
规范使用是关键
有些家长之所以支持实时监控，主要是害怕一旦发生问题后，在调取监控视频的关键环节“掉链子”。北京红黄蓝幼儿园事件中，因操作不当导致监控硬盘损坏就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监控不能简单的一安了之，如果不能正常调取使用，没有任何意义。”在支持安装的同时，家长们更希望监控能真正发挥作用。
韩国的《婴幼儿保育法》修正案中就要求，所有幼儿园监控所摄录影像必须存储60天以上，以备查证。同时，为防止侵权行为的发生，幼儿园的监控系统还要接受国家与地方自治团体的定期监督与管理。
赵占领也指出，对于监控视频的录制、保存、使用，各幼儿园都应出台严格的制度予以规范。应该由专门的部门进行负责，监控视频不得由未经授权的人员接触，以防被随意调取、删除，如果因操作不当导致视频丢失等，要严厉追责相关责任人。
法治周末记者从北京一些幼儿园了解到，为了进一步规范监控的使用管理，诸如海淀区、东城区的一些幼儿园监控视频已经开始与当地公安局或教委实现联网。
监控毕竟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无法彻底杜绝虐童事件的发生。熊丙奇强调，相关部门和各幼儿园除了要在监控上“下功夫”外，更应该严把幼儿园和幼师准入关，并逐步提高正规幼师的薪酬待遇，由此吸引更多优秀人才进入学前教育领域，减少幼师缺口，提高幼师素质。
“对有虐童犯罪的涉案人员和监管失职的幼儿园应进行严惩，情节严重的应终身禁止从事教育工作。通过一系列改革，逐步缓解并减少虐童事件的发生。”熊丙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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