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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舌头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2日 21:48  帝企鹅童书 

  这件稀奇古怪的事,是从一顿晚饭开始的。

  我们一家三口的晚饭总是很热闹。我讲我们工厂的事,苏迎的妈妈讲他们医院的事。苏迎呢,也争抢着讲他们学校的事——不外是他们班的小足球队把四年级联队都“剃了个光头”之类。这天吃晚饭,大概是说话太多了,吃着吃着,苏迎忽然“哎哟”一声,把舌头咬了。苏迎的妈妈急忙说:

  “快让我瞧瞧!”

  苏迎把舌头伸得老长。舌尖儿上冒出一个大血珠儿,看样子,咬得还不轻。我逗他说:

  “啊,是想吃肉啦!”

  小儿子满不在乎地说:

  “不对,是舌头太大了。要是吃饭以前把舌头摘下来就好了!”

  苏迎的妈妈斜了他一眼,“噗哧儿”一笑。我也乐了:

  “哼,就会胡扯一气!”

  小儿子一本正经地说:

  “才不是胡扯哪!舌头根儿上有个横销儿,把横销儿拔下来,舌头就……”

  小儿子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还带着几分狡黠,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的小儿子刚上三年级,他的这类胡思乱想可多着哪!比方说,他做作业的时候,一手按着作业本,一手捏着铅笔,可是教科书摊开来,总是自动合上。他就说:“要是胸口上再长出一只手来,就好了,用那只手按着书……”再比方说,他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写作业,我在我们屋子里听《水浒传》的广播。他跑来听,我把他轰回去。他就坐在自己屋里,自言自语地说:“唉,要是能把耳朵摘下一只来,放到爸爸屋里去,该多好!”

  这样看来,他那些“摘下舌头”来的傻话,原不必当真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我吃完晚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用火柴棒儿剔着牙齿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事儿,小儿子干嘛那么吞吞吐吐的呢?他可从来不这样!再说,他讲得那么具体,再说,他脸上那副神气……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这么想着,我不知不觉地把右手的食指伸进嘴里去摸。这一摸不要紧,怪事发生了。

  在我舌根的右侧,我摸到一个像大头针的头儿那样大小的一个软疙瘩。我把拇指也伸进去,揪了一下。结果,就像从嘴里拔出一根鱼刺一样,我拔出来一根粉红色的、有弹性的细条条儿。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这么想着,觉得嘴里似乎含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把一个饺子塞进去了。这又是个什么?我掏出手绢,把那东西吐在上面,哎哟,是我的舌头!

  我吓坏了,双手捧着那东西,差点儿就大声喊叫起来。

  不过我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小儿子那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气。他吃饭时说的那一番话并不是他胡思乱想,看样子,他的舌头也是这样子的,而且,他早就发现这个秘密了。既然他打算吃饭时把舌头摘下来免得咬着,那么,舌头自然可以再安上去。

  我跑到衣柜前头,张开嘴巴照镜子。我的嘴是一个黑洞,舌头确确实实没有了!

  我赶紧把捧在手里的舌头,尖儿朝外,根儿朝里地摆进嘴里,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粉红色的横销儿伸进去,插到原来的位置上。

  一切都顺利!我试着动动舌头,舌头好像安得很牢;我咬咬舌头尖儿,觉出疼痛,说明神经正常;我对着镜子伸出舌头,舌头上并没有衔接的痕迹,我又试着说话,喊了声:

  “舌头!”

  我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毫无别别扭扭的感觉。我还是不放心,为了试试它的灵活性,我开始说“绕口令”:

  四是四,十是十,

  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路南蓝门前有四辆难拉的拉粮车,

  你能拉哪两辆拉哪两辆,

  不能拉哪两辆别拉那两辆!

  我说得飞快,可是听起来又响亮又清楚。

  我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心情轻松了。

  我可一点儿也没想到,麻烦事接二连三地来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有个不认识的人打电话给我。听声音,对方是个女孩子。她说,她姓李,是苏迎的班主任,刚才打电话给苏迎的妈妈,听说她出诊了,这么着,只好来“麻烦”我了。

  我笑着说:“请别客气。李老师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话筒里说:“是这样的,苏迎最近在班上表现很不好,说话老是带脏字儿,还骂街,骂得非常难听。他不光是跟同学这样,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时也这样,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课都进行不下去了……”

  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说:

  “怎么会呢?他在家里说话从来不带脏字儿,很注意礼貌的,每天上学走的时候都说:‘爸爸妈妈再见,’回家一进门就说:‘爸爸我回来了’……”

  “是吗?那可真奇怪……不过,有的孩子确实这样:在家里挺文明的,可一出了家门就不是他了。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

  “他都说些什么呀?”

  “他呀?哎哟,举个例子说吧,他说——嗯……他说——”

  话筒里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举出一个例子来,“反正是特别难听的话,我真是……真是说不出口……这样吧,我跟苏迎的妈妈谈谈吧。我准备最近去家访一次,先跟您联系一下时间。苏迎的妈妈什么时候在家呀?”

  “她每天七点以后在家,随时欢迎您来!可是让您下班的时候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的责任。对不起,在您工作的时候打扰您……”

  晚上下班,我一肚子火气回到家。门开着,看样子苏迎放学回来了。不错,床上还扔着他的书包呢。我看见桌子上有个纸条,是苏迎妈妈留下的。她说,她哥哥的孩子发高烧,她下班后去看看,晚饭别等她了。

  我做好了晚饭,苏迎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吃了饭,看见苏迎扔在床上的书包,决定检查一下他的作业,“要是作业也不好,我这回就老帐新帐一起跟他算!”

  我把手伸进书包,忽然触摸到一个软软的,奇怪的东西。

  我急忙掏出那东西看,一下子想起我那天吐在手绢里的东西。

  这是个舌头!

  不同的只是颜色。这个舌头在粉红的颜色中,又泛出蓝光来。

  我这时本该想想,苏迎把舌头放在家里跑出去玩儿,他怎么说话。或许我还应该想想,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舌头弄成蓝色的了——是还不习惯用钢笔,仍旧像使用铅笔时那样,把钢笔尖送到嘴里去蘸唾沫?

  但是,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是被这个奇怪的舌头紧紧地吸引住了。一种没法儿抑制的好奇心牢牢地攫住我,使我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这个蓝色的舌头,看它放到我的嘴里是不是也能说话。

  我把蓝舌头换上了,动了动,觉得它很听话,看样子,也像我原来的舌头那么牢固。我咬了咬舌尖儿,感觉到疼,那么说,神经也连接在一起了。它似乎比我原来的舌头略小一些,说不定,还会比我原来的舌头更灵巧些呢!

  我正想说个“绕口令”试试,门“砰”一声开了,苏迎闯了进来。

  一看见这小子,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我冲他大吼一声:

  “你他妈的这混蛋!怎么野到现在才回来?”

  苏迎惊呆了,规规矩矩站住。我有些迷惑,心想:我是不是太粗暴了?

  苏迎眼睛瞧着自己的鞋尖儿,嗫嚅着说:

  “老师……老师来了……想见妈妈。”

  我一把推开他,走到外面那间屋里去。

  一位梳着短发、容貌端庄的年轻姑娘,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椅角上。见我进去,她立刻站起来,有几分腼腆地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因为家长会一直是苏迎的妈妈去参加,老师我是一位也不认识。为了证实一下这位是不是白天给我打电话的李老师,我笑着问:

  “上班时候往哥们儿那儿挂电话的,就是他妈的你吧?”

  说完这句话,我呆住了。难道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简直粗俗得要命!不管是用词还是腔调,都跟大街上小流氓没区别!

  那姑娘怔了一下,脸呼一下子红了。她抿了抿嘴角,勉强地回答:

  “是我。我姓李,是苏迎他们班的班主任。”

  我想,我刚才大概是叫苏迎给气糊涂了。我镇定了一下,决定说几句客气话,挽回刚才那句粗话的影响。我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李老师,快请坐。”万没料到,我说出来的竟是:

  “别他妈戳着呀!椅子是干嘛用的?”

  听到自己这句又响亮又清楚的话,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差点儿晕过去。要是在两个小流氓之间,这也许不失为一句亲热的话。可我是学生家长,是个干部;对方则是位教师,而且是位年轻的女教师,这话简直就令人无法容忍了!

  那姑娘也许看出了我的狼狈相,从而判定我说出这种话是由于失误。她竟然控制住自己,咬了咬下唇,红着脸在椅子上坐下了。我是多么感激她呀!

  “苏迎的妈妈在家吗?”老师低着头问。她的表情说明她精神相当紧张,大约是怕我回答时再讲出什么粗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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