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被告知了一个预言。”雷族族长开口了。

　　“我们知道！”松鸦羽打断他。他在火星的一个梦里经历过这段记忆，他看到了那只老猫的存在，见证了那段讲述。“我们就是三力量。你至亲的至亲，我们掌握着群星的力量。”

　　火星大吃一惊，接着无奈地承认：“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他叹了口气，“从叶池和松鼠飞还没有降生起，我就一直在等待你们出现。”

　　松鸦羽对火星的回忆不感兴趣：“可这预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火星显得很惊讶。

　　他不知道吗？

　　不等松鸦羽开口，鸽爪就先说话了：“你觉得应该是叶池和松鼠飞？”

　　“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火星缓缓回答，“我以为会是她们和云尾。可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有了小松鸦、小狮和小冬青。”他顿了顿。等他再开口时，语气里流露出好奇：“你们知道这个预言多长时间了？”

　　松鸦羽耸耸肩：“从我们还是学徒时起。”

　　“是星族告诉你们的？”

　　“不是。”松鸦羽很想潜入火星的思维，弄清楚雷族族长知道的关于预言的每件事。但他只是三力量之一，狮焰和鸽爪也得了解才行。所以一切都必须从无聊的对话中理出。“可那并不需要来自星族，不是吗？”他继续说道，“这又不是他们的预言。”

　　“不是。”火星很是困惑，他在深夜潮湿的地面上变换了一下站姿，“你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你不知道吗？”鸽爪问，“我是说，既然你知道了预言，又怎么会不知道它的意思呢？”

　　“那只老猫一定告诉了你，对吗？”狮焰说。

　　火星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三只猫显然知道是谁将预言告诉了他。“我甚至觉得他都不理解这个预言的含义。”火星坦承道，“我想，他只是在传递一个信息。”

　　冰冷的恐惧感袭遍松鸦羽全身。没有猫知道！那他们是在阴影中挣扎着寻找前行的方向？

　　他感到火星在用口鼻触碰他的头顶。“星族承诺过你们会出现，现在你们真的来了。我们必须坚信自己的命运。现在，除了等待，我们别无选择。”雷族族长低声说。

　　怒火在松鸦羽体内滋长。难道他不关心等待着他族群的可能是怎样的危险吗？

　　“告诉我，”火星将注意力转向鸽爪，“你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松鸦羽感觉到鸽爪紧张得像一只被追捕的老鼠。他们一直告诉她要保守自己力量的秘密。

　　“没事的，”狮焰说，“你可以告诉他。”

　　“好吧。”鸽爪犹豫了一会儿，“我能感知到事物。”她试探性地开始解释：“遥远的事物。”

　　“你是怎样感知它们的？”火星追问道。

　　“我———我能听到它们，闻到它们，有时还能瞥见几眼。”

　　“你随时都听得到任何事物吗？”

　　“各种各样的事物———它们就在我四周。”鸽爪有些不安“，我习惯了。就像……”她又顿了顿，接着说：“就像你不会时刻看到每一棵树，但你知道它们就在那里一样；你知道它们的样子；你记得哪棵是哪棵；你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棵树上。或者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或不寻常的事物发生，它就能吸引你的眼球，使你更努力地去看。”

　　“我明白了。”火星温和地说，“这下我明白你为何那么善于捕猎了。”雷族族长甩了甩尾巴：“三力量终于来了。”他似乎很满意，“从现在起，我能睡得更好些了。只不过你们要小心，尽管你们的力量将你们和其他猫区分开来，但你们仍是这个族群的成员。只要武士守则存在，你们就依然受到它的约束。”

　　松鸦羽探身向前，心怦怦直跳：“可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在弄清楚这点之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火星开始朝山谷走去，“雷族很幸运，因为你们来了。我们也不要去询问星族。如果有任何事发生变化，一定要告诉我。”他又回过头说：“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接着，荆棘丛一阵晃动，雷族族长消失在了营地里。

　　狮焰长舒一口气：“他过去怎么什么都没说过呢？”

　　松鸦羽坐下来：“我猜，他只是在等待有十足的把握时再说。”

　　“是我暴露了一切，”鸽爪后悔地说，“我不应该去风族。”

　　“或许这样最好。”松鸦羽安慰她。

　　“是的。”狮焰表示赞同，“而且，我们现在可以更容易地要求获得更多与其他学徒分开训练的时间。”

　　“但我们还是不清楚我们训练是为了什么。”鸽爪指出。她打了个哈欠。松鸦羽忽然意识到，这只年轻猫异常疲倦。

　　他朝狮焰眨眨眼，金毛武士已经走向自己的学徒：“走吧。”他和她皮毛相擦，“我送你回你的巢穴。在明天的训练开始前，你需要休息一下。”狮焰顿了顿：“你要留在这里吗，松鸦羽？”

　　“我需要思考。”

　　狮焰也打起哈欠来：“你不能回你的窝里去思考吗？”

　　“我不会在外边待太久。”松鸦羽保证道。

　　“好吧。”狮焰太累了，没有再劝。他跟着鸽爪穿过荆棘屏障，留下松鸦羽独自待在树林中。

　　火星并不比我们知道得多，松鸦羽不禁叹息。他循着水和风的气息朝湖边走去。当他钻出树林时，一阵风把他的胡须吹得贴在了面颊上。

　　松鸦羽想象着湖泊——宽广、黑暗、静谧，那根树枝就隐藏在湖泊的深处。我为什么要毁掉它呢？

　　他踩着脚下的鹅卵石，朝水边靠近：“对不起！”他的声音掠过水面，“岩石！我不是故意的！”他用舌头探测着夜晚湿冷的空气，想寻找到那只远古猫的一丝气息。可除了枯叶和湖水的气味以外，其他什么气味都没有。恐惧吞噬着他的心，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早在星族聚集到银带之前，岩石就知道那个预言了，松鸦羽却剪断了他和那只失明老猫的唯一联系。

　　“哦，岩石！求求你！我必须知道！”

　　风将松鸦羽的恳求吹了回来。但他知道，岩石能听到他的呼喊。如果他想回答，他一定做得到。

　　松鸦羽愤怒地沿着湖岸行走，来到小河流出森林的地方。他谨慎地在岸上纠缠的根茎间选择行走的路线，逆流而上进入树林。等到小河变窄时，他一跃而过，小心地不让尾巴落进寒冷刺骨的水里。

　　脚掌踩在湿软的泥土上很舒服，他小跑起来。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他很清楚周围的空间。他的胡须和鼻子指引着他的路线。他竖起耳朵，倾听着那细微的声音，知道前方的灌木丛越来越密了。

　　忽然，一片叶子发出清脆的劈裂声，一阵苦味钻进他的鼻孔。

　　影族！

　　自己已经离边界这么近了吗？他放慢速度，一边嗅着气味，一边小心地朝前走。边界标记分布在前边的树木中。它们很新鲜。影族开始夜间巡逻了？他再次嗅了嗅，气味属于同一只公猫。他开始怀疑起来：为什么会有猫独自外出更新气味标记？

　　一声号叫划破夜空。锋利的爪子从松鸦羽肩头掠过，接着插进铺满落叶的泥土。慌乱中，松鸦羽向上一撞，怒火在肌肉中燃烧。他甩开袭击者，辨识出了那种气味。

　　“虎心！”

　　是褐皮的儿子。

　　那只年轻的影族公猫站起来“：对———对不起！”

　　松鸦羽感到了虎心心里涌动的羞愧，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攻击的是名巫医。

　　地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虎心缩回爪子：“我没注意到是你。我把你当成了入侵者。”

　　“只要有需要，巫医哪里都可以去。”松鸦羽提醒他。

　　“我———我知道。”虎心结结巴巴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是说，现在是晚上。你需要到影族取什么吗？我可以带你去找黑星。你是准备去那里吗？”

　　虎心喋喋不休的同时，松鸦羽让自己的毛平顺下来。他探测着空气，细听岸边的波涛和树林里风的声响，想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确切位置。他现在远离湖岸，靠近影族边界，近得足以遭到一名年轻武士笨拙的攻击。松鸦羽意识到雷族气味标记在自己身后，便小心地朝后退，直到确认脚掌落回到本族领地上。巫医到哪里都可以，但必须有恰当的理由。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松鸦羽询问虎心道：“晚上这个时间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在巡逻吗？”

　　“算———算是吧。”虎心换了个站姿“，总之，与你无关。”他加重了语气。

　　他的戒心很强。松鸦羽探身向前：“影族通常不会在午夜派出单独的巡逻队。”

　　“雷族也不会单独派出巫医。”虎心毫不相让。

　　真不懂规矩！“你应该回你的巢穴去。”松鸦羽呵斥道，“你明天一定还要训练。”

　　让他惊讶的是，虎心后退了：“好吧。”年轻公猫转过身，跑进了树林。

　　随着他的气味在松鸦羽的鼻孔中慢慢淡去，另一个气味又飘了进来。这气味似乎非常熟悉，可是他又分辨不出。

　　他觉得肩上的毛一阵刺痛，顿时紧张起来，感觉受到了监视。他转过身，探测空气，竖起耳朵，心里懊恼自己看不见。有猫躲在暗处监视他吗？除了虎心残留下的气息之外，既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

　　松鸦羽抖散身上的毛。别傻了！这里只有我自己。

　　他察觉到黎明即将到来，便钻入一片榛树丛，朝营地走去。

　　谁会在晚上这个时候监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