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励志小说馆》

  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就是这样,毫无缘由的。我像往常一样醒过来,那天的心情也不坏。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感觉自己从早到晚一直都不舒服。更糟糕的事情是把所有的人赶出去散步,或者对朋友说些让人讨厌的话,诸如此类的事情都不能让我感到高兴。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想做一些让人伤心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成功了,因为大家什么也没有说。我白费力气地说了那些最粗鲁的话,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脾气,家人并没有因此而骂我。这件事真让人恼火,我也因此而更加生气。我感觉自己的行为就像拳头打在了装满海绵的袋子上一样无力。如果维克多(他是我弟弟)说了或者做了我所说过或做过的事情的一半,他就会倒大霉。简而言之,傍晚的时候我又生气又感觉自己很悲哀,因为我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后悔。虽然这天之后发生了后文中那么多的事情,但是这一天确实很平淡无奇。

  我的护工艾弗琳娜过来看我是不是已经醒了,她把我放到轮椅上。她给我整理床铺的时候,我就自己洗脸,然后她帮我穿衣服。接下来到餐厅吃早饭。帕特里克,我们的其中一个老师,在吃饭的时候帮助了我,并且给我准备了涂着黄油的面包片。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叫着艾弗琳娜的名字,想让她帮我收拾好书包。但我得等十分钟,因为其中一个小家伙——尼古拉,尿在了床上,艾弗琳娜得换洗床单。本来可以找个有空的人来帮我收拾书包,但我实在懒得动。只是不想说那些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请”……倒霉,我上学要迟到了,但是在我们这个中心的学校里,迟到没什么关系,大家总是有很充分的理由……当人很无聊的时候,十分钟都显得很长。为了消磨时间,我数了一下从醒过来开始我说的“请”和“谢谢”的次数:

  一次是因为“你睡好了么”这句话;

  一次是因为艾弗琳娜把我放在轮椅里;

  一次是为了拿到我的毛巾和手套;

  一次是为了我的床(艾弗琳娜帮我整理的);

  一次是为了选择干净的T恤,我甚至都没有想要提议穿另外一件(黑色和我那件黄色T恤搭配可能会更好看),因为我感觉到艾弗琳娜很匆忙;

  一次是因为艾弗琳娜帮我穿衣服;

  一次是为了咖啡;

  一次是为了抹了黄油的面包;

  一次是为了拿一个干净的勺子,因为我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一共说了九次。在我去学校之前已经说了九次“谢谢”!然后,我数了一下维克多今天早上说的“谢谢”的次数:

  一次是为了回答妈妈的那句“你睡好了么”;

  一次是为了倒在他碗里的牛奶;

  一共只有两次!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有七次“谢谢”的差别!这不公平!我受够了这些“谢谢”和“请”,受够了无时无刻不在询问,无时无刻不在以最礼貌的方式对待家人……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今天起,一切都结束了。不管家人高不高兴,我不会比弟弟说更多的“谢谢”或者“请”。如果他们高兴的话,只会认为我没礼貌。

  说比做容易得多!如果一个人有十二岁,其中十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话,礼貌就是他的第二天性。他说“谢谢”就像呼吸一样平常,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真的很难!

  当艾弗琳娜回来的时候,她有些生气,因为尼古拉的“小状况”让她迟到了。我告诉她我想放在书包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她把书包挂在轮椅的后面,我扶着阿尔贝的手柄——阿尔贝是我的轮椅,我和它一起度过了很多时间,最后我养成了和它说话的习惯,我对待它就像对待一条一直跟随着我的狗,甚至还给它取了名字。﷒

  为了从这个早上开始抛弃掉那些“谢谢”或“请”,我只是嘟囔了一句“明天见”。因为下午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下班了,她很忙,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然后,直到中午都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学校并不是特别有趣,但是至少所有地方的学校都是一样的。午饭过后,我要接受运动疗法和起立练习。这些练习都很辛苦:有点像强迫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泳池里游上几圈。至于那些保健员,他们也不是些多愁善感的人。他们工作起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简而言之,一般情况我们的碰面是这样的:

  “你好!”

  “今天过得好吗?”

  “太完美了。”

  克雷斯蒂娜是我的保健员,她还在帮塞巴斯汀训练,我耐心地等着。遇到这种情况,为了给克雷斯(克雷斯蒂娜的昵称)节约时间,我一般都会让别人帮我把鞋和套衫脱掉。这次,我一动不动地等着,并不是那么的明显。我开始感到无聊,无聊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持续而加重。塞巴斯汀第一次骑三轮脚踏车,他很喜欢骑,所以没办法让他停下来。当他最后终于不再沉迷于自己的新玩具的时候,克雷斯蒂娜想起了我。

  “好吧,西奥,你在那儿干什么呢?还没准备好吗?”

  “我在等你。”

  她看着我,样子很奇怪,好像在说“他今天究竟是要干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坚持。她可能以为我现在正心不在焉呢。我像往常那样做着练习,没有任何不乐意。结束的时候,她把我重新安放在我的豪华马车里(意指我的轮椅)。通常情况下她都会得到我的一个“谢谢”和“明天见”,但是今天我省掉了“谢谢”。接下来是尚达勒的起立练习。

  这个练习并不难,但却令人讨厌……在一个石膏制的外壳里,我们身上被绑上木板,然后有人把这个东西重新竖起来,为的就是我们能够站起来,完全垂直地站起来!我们要在那里待大概一个小时,时间显得非常漫长。当然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但是我们也不完全是和同伴在一起。如果碰到了坏脾气的高年级学生(他们几乎总是脾气很坏),或者是只想着玩小汽车玩具的低年级学生,又或者是那些无法交流的“精神病人”,我们就会感觉这个练习像持续了几个世纪一样久,并且我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回到地面。通常我都会在书包里放一本书或者是我的GameBoy游戏机。除非碰到一个难点: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我在犹豫着:要么我不向任何人寻求帮助,继续转我的手指玩,要么我可以试着碰一下运气,不说礼貌用语……一刻钟之后,烦恼有增无减:我抓住尚达勒休息的机会,让她帮我拿书包里的阿斯泰里克斯漫画。

  “尚达勒,你可以把书包里的连环画递给我一下吗?”

  她照做了,什么都没说。她太习惯于我的礼貌,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话里缺了什么。她去给我找了个可以斜起来的桌子,把书放在上面并且确定书被安放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真讨人喜欢哪!而我又一次忍住了“谢谢”。这次,她很惊讶:

  “你怎么没跟我说谢谢?”

  我中计了。但是我装作已经被《高卢英雄的历险记》给吸引了的样子,没有回答她,她也没坚持下去,其他的孩子们还需要她呢……

  这天过得很不错,我的“小革命”正在以不为人察觉的方式进行着。睡觉的时候,我自言自语道:“终于,礼貌并不是如此地必不可少,因为没有人注意这方面。”

  除了……以这种节奏度过的后来几天里,我开始有了不安的感觉。那些意见,如“咦,你不再说谢谢了吗?”或者是“我还没听到……”开始不断增多。刚开始,我都装聋作哑,不予理睬。但是克里斯蒂娜和尚达勒都很固执,她们很清楚即使我有一堆的毛病,但我既不聋也不哑。我决定把一天里面稀少的“谢谢”分给她们几个。我一天里面说“谢谢”的次数要和我弟弟的一样。结果是下午3点之前,我用完了所有的“谢谢”,但还是得坚持到晚上。如果护工或者老师坚持的话,我尽量说些玩笑话,装作看到了一个朋友或者直接不回答。你想让我找什么理由呢?是“对不起,我受够了说谢谢”,还是“我用完了今天要说的谢谢,明天再来吧”,想想他们的脸色吧!他们会冲向电话,十万火急地打电话给值班的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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