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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头发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9日 08:14  新浪育儿 凤憩梧

  新浪网友:凤憩梧

  从小留的是长发,一直到我二十四岁的那年夏天。

  一天,我问相恋了五六年的男友:你会娶我吗?他摇摇头:不知道。我便负气地跑进理发馆,把一头他喜欢的秀发剪了。结果第二年他娶了我——个短头发的新娘。

  结婚了。恋爱同居时患得患失的心,象原本航行在动荡不安的大海里的船儿,终于驶进了平静温馨的港湾。丈夫有时摸着我的短发开玩笑:半夜一摸,两个差不多的寸板头,都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他的眼里有淡淡的失落,象一根细细的针戳痛我的心;他盯着电视上做洗发水广告的女子的痴迷样,也会惹得我醋意大发。

  婚姻激发了女人恋爱时没来得及被唤醒的爱。那一颗细致缠绵的心,就象我渐蓄渐长的秀发,终于一朝如瀑布般恣意飞扬。长发如水,长发如网,在夫沉醉繾綣的眸子中,同样的柔情似水,柔情似网,让我幸福地迷失。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美的景致也有看倦的时候。柴米油盐,琐琐碎碎,女人在家务中逐渐象一颗珠子,磨消了原有的润泽和水灵。两个人看电视时距离越来越远,睡觉时也认为脸对脸二氧化碳太浓。每天匆匆忙忙,起床、上班、吃饭、睡觉,觉得越来越公式化,也越来越麻木。

  做了母亲以后,因为忙于家务孩子,我的长发自然没有精力和时间细致地打理,经常是胡乱地一束完事。发质由黑变黄,梳起来吃力不堪。每天清晨起床,枕上满是掉落的头发;梳理时,头发更象扯碎的云絮一样飘落。房间的地板上,触目所及之处也是落发,用拖把拖,拖把上也是头发;用扫帚扫,扫帚也纠结着发丝。唉,谁想到,原本的一缕柔情似水,竟成了三千烦恼。

  屡屡想要剪发,可是,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不舍。

  记得婚初,每天清晨出门前,夫都要拿着梳子,帮我梳梳刘海什么的,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今天想起却使我有落泪的冲动。

  还记得以前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枕住了我的头发入眠,在辗转之间让我痛,也让我甜……

  还有,他徜徉在商场柜台前千桃万选,只为想送我一只发卡……

  纷至沓来的回忆,象细又密的发丝,难以一剪挥落尘埃。

  烦的时候我就和他吵。

  我说:“你怎么不管家,你看看,你看看,这地上的头发,落得到处都是!”

  丈夫也烦,他说:“你把头发剪了算了!”

  可我一直没有剪。我是女人,我无法放弃心中的那份温情。

  我问婚龄比我稍长的表姐:“如何处置这满地头发?”

  她笑笑说:盘起长发,勤于收拾,要有耐心。

  她的笑容里有一种让我感动的东西,那是对生活的大度,对婚姻的宽容。

  仔细想想,很容易明白了:婚姻久了,总要积尘蒙垢。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真空,点点滴滴的琐碎和烦恼就象落发,在不经意间就落了一地。一味的抱怨吵闹,只会让头发越积越多,最终不堪忍受。视而不见,是盲目的乐观。看见了,捡起来,便是踏踏实实的生活,

  跪在地板上一根一根地捡头发。发丝是那么柔软,惹人怜惜。仔细一点,就发现地板上的发丝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丈夫的。我的又长又柔,丈夫的又粗又短,年华的老去,青春的殒落,是那样一种自然而然的规律,值得怜惜的,原本也不只我一人。

  这些年,丈夫额际的发线也不在断地后退。繁忙的工作,生活的压力,使他不复为往昔那个浪漫多情的青年,花前月下的闲情逸致也离他而去。但他还是爱我的,那是丈夫对妻子的爱,在平平淡淡的日子中不经意地流露:暗夜里他会给我扯一扯被子,雨天里他陪我打一把伞决不让我淋湿,我胃口不好时他会下厨炒一盘我爱吃的蛋炒辣椒……最最重要的,他愿意陪我一起慢慢变老……

  有爱相伴,纵然满地落发,未尝不是一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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