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深深低下头，胡须擦过地面。“雾星。”他祝贺河族的新族长。

　　“雾星。”灰条充满敬意地喊着这个名字。

　　“雾星，雾星。”河族族长的新名字在围观的族猫中响起。族群间的敌意犹如早晨的露珠，已经渐渐消失。

　　火星和灰色母猫碰碰鼻子，问：“河族怎么样？”

　　“绿叶季节很难熬。”雾星承认道，“我们太依赖湖泊了，没有它就无法生存。”

　　长尾迈着僵硬的步子，从长老巢穴中走了过来，好奇地抽动着胡须。鼠毛把尾巴搭在他肩上，指引他向前走。

　　雾星继续说：“由于饥渴，我们失去了三位长老。”

　　鼠毛顿时紧张起来：“谁？”

　　“黑掌、田鼠齿和曙花。”

　　松鸦羽听到老母猫更紧地贴到同巢猫长尾身上，两只老猫皮毛相擦。

　　火星在雾星身旁坐下。“带些能增强体力的药草走吧。”他主动提出。

　　“谢谢你，如果你们能匀出一些的话，我们乐意接受。”

　　松鸦羽很好奇，如果换成豹星，她会不会这么轻易地接受帮助。

　　“蛾翅。”火星对河族巫医说，“和松鸦羽一起去吧，他会给你药草。”

　　松鸦羽挥挥尾巴，招呼蛾翅。他很高兴有机会单独和她在一起，私下聊聊她是如何在不相信星族的情况下，安排雾星的命名仪式的。他将巢穴入口处的黑莓丛拨向一边。蛾翅经过时，他还是忍不住窥探起她的思绪来。可她的脑海里除了疼痛的脚掌外，空无一物。

　　“在这儿休息一下。”松鸦羽钻进药草存储间，将一些刚晾干的树叶捆扎起来。他叼着药草，轻轻放到她脚跟前，说：“我可以给你些猫薄荷来缓解脚垫的疼痛。”

　　“不用，谢谢你。”蛾翅变换了一下身体重心，“没有多远的路了。”

　　“可湖岸边都是石头。”

　　“等回家了我再处理脚掌。”蛾翅坚持道，“我从你这儿拿走的药草已经够多了。”

　　“我们可以分给你们一些的。”但只有这些。干枯的森林没能在绿叶季生长出足够的药草，而秃叶季又像一只狐狸等候在阴影中。

　　“长尾的关节似乎比以前更僵硬了。”蛾翅说，“你试过将罂粟籽碾碎，和金盏花、聚合草混合成药膏给他用吗？”

　　松鸦羽惊讶地望着她：“这个主意太棒了！”他怎么从没有想到过呢？罂粟籽能立刻减轻疼痛，而聚合草和金盏花有消炎的作用。“这办法曾在田鼠齿的肩膀问题上起到过效用。”

　　“谢谢。”他将药草在她面前摊开，“这是艾菊、水生薄荷和小白菊。”他心里非常好奇：看着雾星接受九条命，她有何感想？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后，她会最终相信星族吗？

　　蛾翅重新包好药草，以方便用嘴运输。松鸦羽随意地甩了甩尾巴：“雾星的仪式怎么样？”

　　“很好。”蛾翅平静地回答，“她会成为一名伟大的族长。你这儿有能让我把药草打捆的草叶吗？”

　　看来河族巫医什么都不愿透露。

　　松鸦羽走到洞穴一旁，从岩壁根部拔出一根长长的草茎。他将草茎拿给蛾翅时，深吸一口气，窥探起她最近的记忆来。

　　苍白的阳光照耀着月池，倒映出黎明清澈的天空。松鸦羽被蛾翅脑海中闪着微光的景象吓了一跳。他已经习惯了夜色笼罩下的阴暗月池。雾星一定是在匆忙间接受她的九条命的。

　　蛾翅正盯着雾星。松鸦羽能感受到，当河族副族长蜷伏在月池旁，将脚掌藏在身下，鼻尖轻触水面时，这个族群身后所承受的悲伤与焦虑。

　　松鸦羽抬起头。蛾翅那种与族猫分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她和族猫的关系与松鸦羽跟他的族猫的关系一样紧密。可蛾翅却像个外来者一样注视着仪式。

　　雾星忽然痛苦地大叫一声，在梦中瑟缩起来。蛾翅吓了一跳，十分焦急。她受伤了吗？这种惊讶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回荡。

　　等雾星再次安静下来后，蛾翅抑制住了想蹑足上前查看河族副族长状况的冲动。

　　在她这位族猫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蛾翅抛开这种想法。

　　是的！松鸦羽希望她能接受这一点。她怎么能不信呢？她太顽固了。但松鸦羽还是被她的坚定感动了。

　　星族没有造访过我，他们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种想法像闪电般在蛾翅脑海中灼烧。

　　雾星晃动着醒过来。

　　蛾翅走上前：“你还好吧？”

　　雾星盯着巫医，目光中充满责备：“你不在场！”

　　蛾翅僵住了，接着又镇定下来。秘密被发现反而让她如释重负：“不在。”她摇摇头，毫不愧疚或担忧地迎上族长的目光，“你可以一直独自造访星族。他们对我来说，并不像对你们那样存在着。”

　　“你……你不相信星族？”雾星震惊得皮毛泛起涟漪，“可你当了我们的巫医那么久！难道在梦中，你从没有和星族同行过吗？”

　　蛾翅觉得脚下的石头冰凉，像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洗礼：“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你在梦中见到的那些猫，用他们的方式指引和保护着你，可我没有他们还是活了这么久。我是一名优秀的巫医，这就足以为我的族群服务了。”

　　雾星盯着她的巫医看了一阵，然后低下头。

　　松鸦羽眨眨眼，黑暗再度将他吞没。他从蛾翅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能感到她的目光像一阵微风拂动他的毛发。她正好奇地望着他，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潜入了她的记忆，体验着发生在月池的一幕。“你知道，我跟他们没有联系，”她提醒他，并用尾巴扫过地面，“这丝毫没有降低我的巫医水平。”她用草茎捆住药草：“你得理解这一点。”她叼起药草，轻咬着叶片的嘴巴散发出阵阵芳香。接着，她转身走出了巢穴。

　　松鸦羽听到黑莓丛在她身后发出嗖嗖声。即使没有星族的指引和支援，蛾翅依然强大。他本能地朝她点头致敬，就像雾星所做的那样。星族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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