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透过巢穴顶滴了下来。常春藤爪钻进入口，冲进自己窝里，把整个巢穴里的猫都吓了一跳。

　　“嘿！”梅花爪坐了起来，抖动身子。

　　鸽爪睁开眼睛，眨巴着。已经天亮了吗？昨天和狮焰一起经历了漫长的训练课程，她感到睡意正浓。狮焰让她测试了感知力的极限，坚持要求她在为族群捕猎时，将她的意识铺展到领地最边缘。

　　“睡得好吗？”常春藤爪闷闷不乐地问。

　　灰色的光线透过紫杉枝条照入室内。石头山谷之上，森林在风雨中咆哮。常春藤爪的毛紧贴着她小小的骨架。她已经完全湿透了，雨水不停地从她身上滴落下来。

　　又是个暴风雨的日子。

　　鸽爪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已经出去过了？”“黎明巡逻。”

　　常春藤爪气鼓鼓地说，“真不明白，黑莓掌为什么要让我去，却让你在这儿睡觉。”

　　鸽爪竖起耳朵。难道火星告诉了副族长三力量的事，好让他也能体谅她？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把她当成一名普通学徒来看待呢？常春藤爪接下来的话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那么特殊啊？”常春藤爪低声说，“我看到火星在以为没有谁注意到他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你。现在，黑莓掌又开始像对待银带来客似的对待你了。”

　　“我想他们只是在确保我们遵照守则行事。”鸽爪安抚她道。她希望常春藤爪相信她的话。

　　“守则就是你躺在温暖的巢穴里，而我却在雨中跋涉吗？”常春藤爪反驳道。

　　梅花爪正在清理落到身上的雨滴。“有时候，我们都得参加黎明巡逻。”她指出。

　　“可我们中的一部分比另一部分更频繁。”常春藤爪还在瞪着姐姐。

　　“也许黑莓掌给我安排了别的什么事吧。”鸽爪说。

　　“什么？例如一顿额外的兔子早餐？”常春藤爪背对着鸽爪，在窝里躺下。

　　“很抱歉，我没能和你一起出去。”鸽爪开始舔挂在常春藤爪毛上的雨滴。为了公平，我希望他们派我参加跟常春藤爪一样的巡逻。“至少，我们现在被允许离开营地了。”她边舔边说。

　　“哼！”常春藤爪咕哝着。但鸽爪能感觉到，她正放松下来。

　　“他们不可能永远都惩罚你们的。”梅花爪说。

　　作为对她们越过边界，闯入风族领地的惩罚，两名学徒被限制不得离开营地八天。鸽爪忍不住想起从未变得那么干净的长老巢穴和育婴室。她们每天都拖着凤尾蕨在巢穴中进进出出，直到常春藤爪确信她们为族群里的每只猫都铺了个新窝。

　　“鸽爪！”狮焰的喊声从紫杉枝条那边传来。

　　常春藤爪哼了一声：“真会挑时间。”她抱怨着，“你正好碰到了我的痒痒处。”

　　“对不起，”鸽爪向妹妹道歉，“我出去了。”她从窝里跳出来，走出巢穴：“什么事？”

　　狮焰正坐在浸透雨水的空地上，雨滴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淌：“听到什么了吗？”

　　鸽爪叹了口气。这都成他对她的日常问候了。他是不是觉得她就是一双巨大的顺风耳而已呢？

　　“没有。”她嘶鸣着。这时，她注意到火星从他巢穴中走了出来，正打量着她。她心里的愤怒升腾起来。

　　一团深色的皮毛吸引了她的目光。荆棘爪朝她奔来，棕色的毛上沾满了雨水。她的老师刺掌缓步跟在她身后。

　　“我们要去边界巡逻！”荆棘爪一个急停，泥水甩到了鸽爪身上。山谷中刮起旋风，扯动着她的胡须。

　　鸽爪发出喉音，同巢猫的热情感染了她。那只年轻的猫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正在下雨。

　　但刺掌显然注意到了。他不悦地晃动胡须，让雨点溅开：“你准备好了吗？”他问狮焰，又朝鸽爪瞟了一眼，“黑莓掌希望我们去检查影族标记。”

　　鸽爪感到莫名的兴奋，在森林中奔跑会让她暖和起来。“走啦！”她奔向荆棘屏障，用尾巴招呼荆棘爪，随即蹿了出去。能脱离火星关注的目光，鸽爪感到十分高兴。

　　刺掌在营地外追上她们。

　　“我们走哪条路？”鸽爪喘息着问。

　　刺掌巡视沟壑：“我们从古橡树那里过去吧。”他做出决定，然后带头穿过树林，脚掌踩在湿漉漉的落叶上嘎吱作响。

　　当他们进入湿淋淋的森林后，鸽爪皱起了眉头。泥巴粘住她的爪子，从脚趾缝间挤出来。每次钻过一片灌木或草丛，一阵降水就会淋遍她全身。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等等我。”灰条匆忙追了上来，“火星让我加入你们。”灰毛武士气喘吁吁。他那一身平常看上去很浓密的毛，此时就像到了秃叶季节，雨水将它们贴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出奇的瘦。

　　刺掌一甩尾巴：“影族又越过边界了吗？”

　　“没有猎物被偷，”狮焰眯起眼，“只是靠我们这一侧的边界残留着一些气味踪迹。”

　　灰条抖落雨水，身上的毛支棱起来：“火星希望我们留意这种情况。”

　　荆棘爪瞪大眼睛：“你们觉得火星会在明天的森林大会上提到这件事吗？”

　　“没有理由不说。”灰条说。

　　“如果能有森林大会的话。”刺掌抬头望向树梢，看到乌云堆积在天空，雨越来越大。

　　“这风很不错。”灰条说，“我想，等到早晨乌云就会被吹散。”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过苍穹，扫过灌木。灰条将爪子插进地面，任由风吹过脸颊：“当然，前提是我们不被吹散。”

　　小河里的水满了，刺掌花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小河最窄的地方以便通过。他第一个跳过奔涌的棕色水流，然后转身看着荆棘爪安全通过。接下来是鸽爪，她落地时十分紧张，脚掌在泥泞的岸边直打滑。刺掌咬住她的后颈，帮她找回平衡。灰条和狮焰轻松地跳了过来。

　　“真是难以置信，湖泊曾经是干涸的。”灰条望着汹涌奔向下游的河水，感慨道。

　　狮焰已在继续前进，跃上了一根倒地的树木。树皮是绿色的，上边湿漉漉的苔藓闪烁着光芒。当他脚掌落下来时，一下滑到了另一侧，只听一声：“哎哟！”

　　鸽爪听到他的咕哝声，原来他落到了一片湿淋淋的植物中。野生大蒜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她伸长前腿，搭上圆木，朝那边看去：“你没事吧？”

　　狮焰在一片深绿色的叶片中翻滚，身子压碎了叶子，使得空气中充满它们那酸酸的味道。

　　鸽爪差点儿笑出声。狮焰终于站起来，身上的毛乱糟糟的。“我很好。”他呵道。

　　“我们都要伪装我们的气味吗？”鸽爪尽可能语气平缓地问。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狮焰抽动尾巴，朝森林中走去。刺掌和灰条跳过倒树，跟了上去。

　　“小心。”荆棘爪眨眨眼，告诫攀上圆木的鸽爪，“有点滑。”

　　鸽爪哼了一声。

　　当她们追上老师时，荆棘爪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但刺掌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后，她立刻安静下来。不过，她还是朝鸽爪皱皱鼻头，望向狮焰，低声说：“至少，我们不会跟丢他。”

　　那只金毛公猫身上的大蒜味真难闻，但他还是大步在前头带路，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似的。

　　鸽爪嗅到了影族标记，气味非常强，甚至连狮焰身上的味道都无法压住它们。它们和雷族标记混杂在一起，两个族群的气味不相上下。她不知道是否该将自己的感知力投得更远，试着探查远处影族的举动，但是昨天的训练让她意念疲乏。

　　当他们抵达森林边缘时，树林中光影闪动。鸽爪认出了那后边的绿地。前往小河上游的征程中，她曾经不情愿地冲进一个两脚兽的皮巢穴。幸好，这里现在一片荒芜。即使是两脚兽，也不会笨到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中还在这里消磨时光。

上一页 1 2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