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鸦羽正在检查他巢穴后面洞穴中储藏的药草。叶子和茎干摸上去都干干的，很容易断裂，而且还有股霉味。我应该为落叶季储藏药草了，他想，但没有新鲜的绿色植物，我该怎么储存药草呢？

　　他是雷族唯一的巫医，这让他感到压力很大，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堵在心里。他想起过去，每当叶池让他做一些事情时，他总是嘟哝抱怨。但现在，他多希望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巫医工作，没有搬去武士巢穴居住啊。她有孩子怎么啦？她仍然知道所有的药草知识，知道猫受伤时该怎么办。

　　他难过地回想起几天前的事，皮毛立即刺痛起来。此时，荆棘爪跑进营地，滑动着脚步停在他的巢穴前。

　　“松鸦羽！”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走！火星受伤了！”

　　“什么？在哪里？”

　　“他被狐狸袭击了！”年轻学徒吓得声音发抖，“在影族边界，离那棵死树不远。”

　　“好，我马上就来。”松鸦羽心里其实和这名学徒一样害怕。但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说：“去找叶池，把这事告诉她。”

　　荆棘爪惊愕地“啊”了一声，但松鸦羽没有问她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惊讶。他抓起几根马尾草，冲出荆棘通道，向影族边界跑去。当他跑到路上时，才想起叶池已经不再是巫医了。

　　他还没跑到那棵死树，就闻到了族长身上血的气味。火星正侧身躺在一丛凤尾蕨中，呼吸又粗又急。沙风和灰条蹲伏在他身旁，刺掌在一根树桩顶上担任警戒。

　　松鸦羽冲过去时，沙风叫道：“感谢星族！火星，松鸦羽来了。一定要坚持住。”

　　“这是怎么回事？”松鸦羽问道，并用脚掌轻轻抚摸着火星的腰部。当他发现一道很长的伤口，而且鲜血还在往外冒时，心顿时紧了。

　　“我们正在巡逻的时候，一只狐狸向我们跳了过来。”灰条回答说，“我们把它赶跑了，但……”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去找些蜘蛛网。”松鸦羽命令道。他自己则把那些马尾草嚼碎，做成药膏。叶池在哪里？他痛苦地问自己。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他把药膏轻轻拍进火星腰间的伤口中，又把灰条塞进他脚掌里的蜘蛛网敷在药膏上。但他还没把这一切做完，就听到火星的呼吸越来越慢。最后，他的呼吸竟然停止了。

　　“他正在失去一条命。”沙风悄悄地说。

　　松鸦羽继续麻木地涂着药膏，这样火星苏醒过来后才不会流更多的血。时间好像缓慢得不自然。松鸦羽心里乱成一团，他设法推算族长还剩下几条命。

　　这不是他的最后一条命，对吗？这不能是他的最后一条命。

　　他几乎已经放弃希望时，火星突然咳了一声，重新开始呼吸。他还抬起头来，虚弱地说：“谢谢你，松鸦羽。别这么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不久之后，火星靠在灰条的肩膀上，开始往营地走，沙风焦急地走在他的另一边，刺掌走在他们后面。松鸦羽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我刚才多么需要叶池啊，但她却不在。直到他们已经看到石头山谷时，他的前任老师才出现。她去风族边界捕猎了，荆棘爪用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她。

　　当松鸦羽把发生的事告诉叶池时，她安慰他说：“你已经尽力了。有时，你只能做到这些。”

　　但松鸦羽没有被她说服。他知道，如果刚才叶池在那里，她一定能救火星。

　　我的族长因为我而失去了一条命，他难过地想，我是什么样的巫医啊？

　　现在，他已经检查完药草，含起一口泽菊，向长老巢穴走去。当他把头从榛树灌木的大树枝下伸进去时，发现鼠毛正蜷缩在树干旁，轻轻打着呼噜，而长尾和那只老独行猫波弟正并肩坐在那道岩壁下的阴影中。

　　“嗯，这只獾出来找麻烦了，我马上去追踪它———”看到松鸦羽走进巢穴，波弟打住话头，“哈罗，小家伙！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

　　“把这些药草吃了。”松鸦羽把那些茎干放下，然后仔细地把它们分成三份，“这是泽菊，有助于保持力气。”

　　他听到波弟喘着大气走过来，用一只脚掌戳戳那些药草：“这东西啊？看上去怪怪的。”

　　“别管它看上去是什么样子。”松鸦羽咬着牙说，“吃吧。长尾，你也要吃。”

　　“好。”瞎眼长老走过来，舔起那些药草，“快吃，波弟。”他嚼着药草说，“你知道它们对你有好处。”他的声音嘶哑，脚步不稳。松鸦羽焦急得身上的每根毛都刺痛起来。全族群的猫都饥渴难当，但长尾的情况好像特别严重。松鸦羽怀疑，他把他的那份水和食物都给鼠毛了。

　　如果我能请波弟监护他就好了。

　　波弟不相信地嘟哝着什么，但松鸦羽听到他正在嚼那些泽菊。“臭烘烘的。”老独行猫抱怨说。

　　松鸦羽叼起剩下的药草，向鼠毛走去。这位长老已经被他们的声音惊醒了。“你要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让一只猫好好地睡上一觉吗？”

　　她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暴躁，这让松鸦羽确信她至少可以应对酷热。如果鼠毛都变得和气温柔起来，那我才真的要开始担心了！

　　“这是泽菊。”他说，“你得把它吃下去。”

　　鼠毛叹息一声：“我猜如果我不吃，你就会一直唠叨下去。好吧，我吃的时候，你就给我说说昨晚森林大会的情况吧。”

　　松鸦羽一直等到听见老猫开始咬那些药草之后，才开始讲昨晚的森林大会。

　　当他讲到，豹星声称湖泊和所有的鱼都属于河族时，鼠毛差点儿被一片泽菊叶子哽住。“什么？她不能那样做！”

　　松鸦羽耸耸肩：“但她已经那样做了。她说河族有资格得到所有的鱼，因为他们不能吃其他种类的猎物。”

　　“星族没有惩罚她吗？”鼠毛嘶声说道，“乌云没有遮住月亮？”

　　“如果有，森林大会就被冲散了。”

　　“我们的武士祖先在想什么啊？”鼠毛龇牙咧嘴地说，“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泼皮母猫不让其他的族群利用湖泊？”

　　松鸦羽无法回答她。他最近没有得到星族的任何征兆，从热天开始以来就没得到过了。如果换成叶池，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了星族的信息，他想，他们应该已经告诉她该怎样帮助族群了。

　　松鸦羽走出长老巢穴，向空地上走去，让鼠毛沮丧地在那里咀嚼最后几片泽菊。从学徒巢穴外走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两种不同寻常的气味。“这是怎么回事？”他暴躁地说。

　　然后，他向学徒巢穴走去，从入口处的凤尾蕨中把头伸了进去。现在，他听到学徒巢穴里的苔藓和凤尾蕨中传来压抑的低语声和沙沙声。

　　“小鸽！小常春藤！”他喊道，“快出来。你们还不是学徒。”

　　两只幼崽从巢穴里跑出来，强忍着笑声，在松鸦羽身边停下脚步，抖落皮毛上的苔藓碎屑。

　　“我们在找地方！”小鸽不满地说，“我们随时都可能成为学徒，所以想给我们的新窝选个好地方。”

　　“我们要挨着睡。”小常春藤补充说，“我们要一起进行所有的训练。”

　　“没错。”小鸽说，“我们永远不和其他的猫一起巡逻。”

　　松鸦羽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孩子们，别做梦了。其他的学徒会告诉你们睡哪里的。你们的老师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巡逻，和谁一起去巡逻。”

　　两只幼崽沉默片刻。然后，小鸽突然说：“我们才不管那么多呢！走，小常春藤，我们去告诉白翅，我们已经去巢穴里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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