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在学校的栅栏边等着莉娜。芬妮是一个爱说笑的人，长得高大魁梧，活力十足。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一看到莉娜她就脱口而出，“等会儿去老地方？”

　　她们两个刚上初一，就在学校里出名了。第一天，芬妮主动与莉娜攀谈：“刚开始，这总是有点困难。”

　　莉娜不解地看着她。刚开始？她指的是什么？

　　“我也一直是一个人，”芬妮接着说，“但现在我有很多朋友。我也可以选择谁做我的朋友！”

　　芬妮选择跟她成为朋友。

　　妈妈死后，芬妮帮她把作业带回家里，每天带着她去河边野餐，在她潸然泪下的时候抱着她。芬妮一直默默地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勇气。

　　有一天，芬妮把蒂图从摇篮里抱出来，紧紧地抱着他。

　　“他好可爱呀？！？”芬妮感叹道。

　　蒂图没有反应，莉娜也是。芬妮重新把他放回床上，一句话也没说，一个问题也没问。蒂图确实是很可爱，但是此时的莉娜不在乎这个。芬妮能感觉得到，莉娜也确定她知道。然而，芬妮没有追问。

　　这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那个老地方是给她们倾诉秘密用的。

　　芬妮很不耐烦地拉走了莉娜。这时莉娜开口了：“芬妮，我也有个秘密要跟你说，你能发誓帮我保守秘密吗？”

　　“什么事情？很严重吗？你这样让我感到害怕……”

　　“听着，我有一个朋友，非常稀罕的朋友。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朋友。”

　　“朋友？你喜欢上哪个男生了？他是谁？”

　　莉娜哈哈大笑。

　　“不是这样的。芬妮，如果你知道的话……”

　　莉娜的眼睛里充满兴奋。

　　“好啦，快告诉我！”芬妮等不及了，“这个朋友，他是谁？”

　　莉娜凑近她的耳朵，轻声地说：“艾凡……我管它叫艾凡。”

　　“艾凡？我不认识！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森林里……”莉娜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芬妮感到困惑：“但是……他是哪儿的？你哥哥的朋友？”

　　莉娜慢慢地摇着头，“不是。艾凡除了我没有别的朋友。它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朋友。”

　　“莉娜，快，告诉我，”芬妮急了，“这个艾凡他到底是谁？”

　　莉娜欠过身，对芬妮说：“它是一只熊。如果你看到它的话，你也会觉得它漂亮极了……”

　　“一只熊？”芬妮大叫，“你是想告诉我说，你看到了一只熊？”

　　“恩，两次。我在同一个地方看过它两次。这几乎可以算是一种约定了。”

　　莉娜脸上有种陶醉的笑容。芬妮突地站起来，说：“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熊是你的朋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莉娜娓娓道来……

　　芬妮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莉娜讲故事的时候，芬妮的表情也跟着故事情节而不断变化。现在，她处于一种惊愕的状态：“莉娜，这不可能。你不应该再去那个地方了。熊很危险的。它们……它们是野生动物！可能会吃了你！而且也曾经发生过这类事件。你真是完完全全疯了！”

　　“艾凡不像其他的熊，”莉娜辩解道，“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这时，钟声响了。两个人往教学楼走去。

　　“你呢，你想对我说什么？”

　　芬妮重新有了笑容，一脸的狡黠：“我妈给我买了一件内衣。我今天穿上了，你看得出来吗？”

　　莉娜仔细地看了看芬妮的胸脯，然后说：“一点点。”

　　“好吧！”芬妮低声说。她们俩一进教室，就有男生注视着她们。“你看到了吧，你也赶紧去买个来穿。”

　　“那个东西会使胸部长得快点？”

　　“不是这样。就好像有些女生的胸脯会一夜之间长大。她们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就发现自己有了胸部。”

　　“拉波德小姐，等你谈完了，我们才开始上课，可以吧？”

　　历史老师用粉笔轻轻敲着办公桌。他神情严肃，眼镜落在鼻尖。如果他知道了她们的谈话内容……莉娜跟芬妮低着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放学后，莉娜去了胡梭姥姥家。在她搭乘汽车回家之前，姥姥总是会给她备些点心。

　　“我弟弟很聪明吧？”莉娜问道，一边还往嘴里塞着涂满巧克力的面包片。

　　“他在地毯上尿尿，还打碎了我的花盆，他说了好多次不，拽我的头发，还踢了桌子一脚，但他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

　　莉娜哈哈大笑。

　　“好吧……”

　　蒂图在旁边听着她们谈论自己。

　　“不是的！”他喊道。

　　“什么不是？小无赖！”

　　回家是最困难的了，每次莉娜和蒂图在姥姥家时，她就不忍心再离开。她感到自己好像行动迟钝了。有时，他们会过夜；如果要过夜的话，莉娜会在早上提前知会爸爸一声。待着过夜的话，姥姥会给她在餐厅里放上床垫，就睡在电视机前，蒂图的小床就挨在旁边。

　　但是明天……她跟艾凡有个约定。一想到艾凡，莉娜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她倏地站了起来：“小丑八怪，我们走吧！”她跟玛丽一样叫蒂图小丑八怪，就只是为了听到弟弟的抗议，这样她也觉得开心。

　　“不是，我不是小丑八怪。我是蒂图！”

　　莉娜抱着蒂图，跟姥姥说：“姥姥，星期四见！”

　　“小乖乖们，星期四见！”

　　因为星期三早晨是奶奶带蒂图。

　　在往车站的方向走时，莉娜碰见了那个儿童社会福利员。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莉娜都会觉得心跳加速。

　　“你好啊，莉娜。你好啊，蒂图！”

　　玛丽昂面无表情地看着蒂图。这是她的工作。莉娜不会忘记她去妇幼保护厅的情景。蒂图现在过得并不是很好，他才刚刚开始重生。莉娜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在去妇幼保护厅之前，她上网查了下资料，她在搜索栏里敲了几个字：儿童福利员。看到那些内容，她一下呆住了：在两种情况下，政府不会让这个家庭养小孩，并且会将小孩带到儿童之家。第一种情况：该小孩是一个孤儿，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或者两者都没有；第二种情况：该小孩在家遭到虐待。

　　“孤儿”这个词被打上了一个星号，在页面下边有一行解释：如果一个小孩是没有爸爸或没有妈妈的孤儿，活着的另一方应同时负起保证孩子生理和心理完全健康的责任。

　　莉娜自己衡量了一下，得出结论：爸爸喝酒，奶奶身体不好，而她自己未成年，他们都没办法好好照顾蒂图。这也完全符合上述两个条件，蒂图很有可能被妇幼保护厅的人带走。

　　“你还好吗，莉娜？”玛丽昂问道。

　　“还好。”

　　“学习呢？”

　　“也还好。”

　　实际上，学习方面有挺多的困难的。因为缺课，莉娜目前的成绩不好。在莉娜心里，她已经对学习完全失去兴趣了。

　　“你呢，蒂图，过得好吗？”

　　玛丽昂挠着蒂图的下巴，莉娜本能地让蒂图远离了她。虽然此时离车站只有一步之遥，莉娜还是想走了。

　　在车上，莉娜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想玛丽昂肯定看出来我不信任她了，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对她隐瞒了一些事。希望她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一次，莉娜同意爸爸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