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者的提议
沃勒曼从楼梯走下地窖找他的合伙人。他踩了一个垃圾袋，又跨过了一个纸箱……
“你在看什么，皮埃罗？”
皮埃尔·拉加，正跪在地上翻一堆文件和旧纸片，他没有作答。沃勒曼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答。
这个老古董商正准备生气。这时，拉加的表情突然欢快起来。
“找到了！”他叫起来，“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他抓着一个A4纸大小的棕色厚信封。他把信封倒过来，里面的照片如瀑布一般流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拉加戴着可笑的橙色露指手套，他的手指激动不安地在照片中搜寻。
沃勒曼挠着胡子，这是他感到不耐烦的信号。他很讨厌等待，比如在超市排队的时候，他会因为发怒喘得像公牛一样。如果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太长了(五分钟以上)，他就会辱骂收银员。他已经弄哭过不止一个女收银员了。
“然后呢？”他咕哝道，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
“看看这个！”拉加嚷道。
“你要找的就是这张照片？”
“是的。”
沃勒曼用阴沉的目光看了一眼照片。
“这是亨利·德·特里耶。”
“他没跟你说起过这个小男孩？”拉加问。
“我猜是他的孙子，我从没见过他。”
“你确定么？”
“嗯，是的。”
里克·沃勒曼和亨利·德·特里耶一起服过兵役。他们相处得很好，而且经常来往，这一直持续到70年代。后来，他们联系少了，只在新年的时候互通电话，而且，还不是年年如此。沃勒曼几乎不认识雅克·德·特里耶，亨利的儿子，也从来没有见过尼尔森……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刚才的那个男孩，”拉加说，“那个问取暖炉和猎枪价格的男孩。”
“嗯，怎么了？”
“就是他！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小孩！”
带黑的电线一头悬挂着一个灯泡，这是唯一的光源。沃勒曼走近了些。
“你说的有道理，我敢肯定。”
他把照片翻过来，看到一行钢笔字：“尼尔森和爷爷，2005年7月。”他看不出亨利的字迹。这应当是他的妻子，吉奈特写的。
“哪里来的，这些照片？”
“在客厅的布尔家具里找到的。
“哦，对，应该把照片还给德·特里耶的儿子。”
按常理，沃勒曼不会费这个劲。关于朋友亨利的记忆让他有点感伤。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拉加问。
“什么？”
“这个小孩的来访，还有他的行为举止……首先，他并没有自我介绍。然后，他问价格的那三件家具都来自德·特里耶家。”
“你确定吗？”
“当然。取暖炉、猎枪和‘温梭和牛顿’水粉……”
沃勒曼坐到楼梯上，神情茫然。拉加站起来，他感觉冻僵了，猛烈地摩擦着手臂，同时两脚交替跳着。
“当心！”沃勒曼咕哝道，“你会踩到照片的。”
“不好意思……我觉得那个小孩在找什么东西。”
“也许他对祖父母的东西很留恋，因为……因为多愁善感，想把它们找回来。”
“是感伤。”拉加纠正说，“那么他为什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呢？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好！我叫尼尔森·德·特里耶。我想找回有关祖父母的几件纪念品。’”
“他太胆小了，也许。”
店里的电话响了。沃勒曼挪动他沉重的身躯，喘着粗气上了楼。拉加跟着他，但他们到得太晚了。
“要咖啡么？”皮埃尔·拉加走到商店后面的小厨房提议说。
“好的。”
这两个男人一边喊，一边继续他们的远距离讨论。
“他看起来很奇怪，我觉得！我敢肯定，他父母肯定不知道他来过这里。”
“你觉得他在密谋些什么？”沃勒曼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
“是什么？”
水开了。拉加为了能够收集一点热量，尽量靠近水壶，同时还在不停地思考着。
这个尼尔森·德·特里耶并不是想要某一件东西，他看起来想要全部的。所有属于他祖父母的东西。这其中的一件东西里藏着一个宝贝假设是块宝石。这个男孩知道这件事，但他不清楚到底藏在哪里。
“有点牵强附会？一点也不。”拉加心想道。他是侦探小说的狂热爱好者。
“到底是什么？”沃勒曼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喊道。
“我就来！”
拉加把热水倒进过滤器。他安静地做着，很有耐心。他那冻得发紫的嘴角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商店的暖气坏了。再说，沃勒曼也从没想过要开暖气。这是他的一项特长之一：从1月到12月，都可以穿着衬衫到处闲逛。
当拉加端着杯子回来的时候，老头狠狠地盯着他。
“见鬼！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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