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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婆家过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6日 07:39  新浪育儿 凤憩梧

  新浪网友:凤憩梧

  当地风俗,出了嫁的女儿大年初一是不能回娘家的。曾几何时,我把这当作结婚后一大憾事。婆家远在乡下,是典型的老年人之家:墙壁烟熏火燎,没有一件象样的家俱,院子里还养着牛,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牛粪味儿。这样的环境,再加上乡下生疏的人际关系,都使我不愿意回婆家过年。丈夫却是个孝子,把“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美德发挥的淋漓尽致,爱屋及乌吧,不愿意让自己的爱人不高兴,于是收拾起一腔偏执回婆家过年。

  我们的到来,婆婆是那样的喜出望外。院子里的小屋里公公呼呼地拉着风箱,淡蓝色的烟雾和着饭香从窗户和门洞里冒出来。在跨进小院的一刹那,我竟然一下子找到了过年的感觉。年三十的晚上要包水饺,吃过午饭,婆婆就开始剁饺子馅,我挽起袖子要帮她,婆婆不见外地把刀给了我,抽身去和面。别看她六十多岁了,人有些干瘦,却浑身透着利索和能干。谈恋爱时老公说得最多得就是他娘,如何敬老爱幼,如何辛勤持家,耳闻目睹,我对婆婆算是有些了解。老公的爷爷、奶奶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奶奶一直当家,婆婆在他们面前,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好媳妇,光这点,就够我钦佩的。比如拌这饺子馅儿,奶奶的指令就让我不太耐烦,婆婆却无一不顺从地执行。

  乡下的冬天,特别的冷。脱掉羽绒服,穿着毛衣觉得寒不自胜,很后悔没有捎件小袄来。婆婆见我冻得搓手,竟然把她贴身穿的一件袄脱了下来,她自己胡乱穿了一件没有拆洗过的旧袄。我感动地穿上带着婆婆体温的棉袄,觉得和婆婆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包饺子的时候,和婆婆拉家常,说起自己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婆婆擀面皮儿的手一下子住了,然后就笑起来,抬起头向屋子里其它的人大声宣告,夸我命好,搞得我特别不好意思。我和婆婆的融洽让丈夫挺快乐,他也挤到我们中间来包饺子,笨手笨脚的,捏出的饺子水淋淋的不说,啥看都不象。我要赶他,婆婆却宠爱地说,包吧包吧。公公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我这个媳妇喊爹的时候,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聊天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不声不响地打水,喂牛,烧火,快过年了,还穿着一身土的旧衣,因为要干活吧。

  除夕夜婆婆和公公把他们睡到的床让给我们小夫妻,他们自己搬到了放粮的仓库,那儿又冷又潮,真不知老人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清晨一大早四面八方的鞭炮把我们惊醒了。我睡眼迷离地爬了起来,公公烧火,婆婆下水饺,水饺下完了,婆婆先盛了几碗水饺摆到院子里靠门的地方,烧纸,磕头,纸灰象雪花一样在橘黄的灯光里飞舞,婆婆的虔诚让我几乎失声发笑,老公狠狠拧了我一把,才憋住了。我们给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磕头,婆婆赶紧用沾着面粉的手从怀里掏出钱往我怀里塞。过年后单位曾有人问我婆婆给了多少钱,我说是二十块,惹得人家大笑不已,我一位女同事过年婆婆给的是八千块。但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得意地告诉她们:我婆婆虽然穷,人可好着呢!这些都是后话了。

  吃过了早饭,我因为人生地不熟不爱出门,就看婆婆杀鸡。一般大年初一,中午吃早上的水饺,不会再特别做饭。那个中午婆婆却大张旗鼓地炖了鸡,鱼给我吃,本来我对着大碗的肉和鱼没有胃口,婆婆一句:今天你生日,一下子让我愣了好久。因为生日的特殊,从小没人有给我过过生日,自己的爹娘总说我生得不是时辰,过年该打一顿呢。从小培养起来的对自己生日的负疚感让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过生日了,没想到,婆婆会给我过生日。婆婆的脸黑黑的,皱纹纵横,她对着我笑,除了慈祥还是慈祥,自己的眼,就有些有争气地潮了起来。

  第一次在婆婆家过年,热腾腾的亲情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把我溶化为家里的一份子。年过完了,婆婆大包小包地给带上,离家时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亲情的涵义,原来不仅仅止于血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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