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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路上的一个行人

http://www.sina.com.cn    《体验美国中学教育》 

  我记得那天又是可怕的暴风雪,但是我不能再耽误了,我穿了两条裤子,两件夹克,然后从学校走了出去,去找从网上看到的汽车站。公共汽车一个小时来一次,我等在标着正确行车线路站牌号的站牌前,搓着双手,跺着脚。

  我是这条路上唯一的行人,我的腿开始慢慢地僵硬,我的脖子里全是冰碴子。但是我的心是火热火热的。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希望!而我不能让这个希望溜走!

  远处的公共汽车驶来,却是……却是马路的另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正确的一边啊!网上的路线明明就是这样标识的啊!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它远去,然后给公交公司打了个电话。

  “你得在格兰特大街上。”接电话的女人说,“你在哪儿啊?”

  “我就在格兰特大街上,”我回答,我已经冻得不行了,“但是公车刚刚从另一个方向经过了。”

  “那就再等一个小时,换一个方向呗。”她毫不在乎地说。

  我忽然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开心。我忽然觉得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快乐也是这么简单。在向自己的梦想奔跑的时候,不管是暴雪,还是冰雹,不管是冷得发抖,还是头发全都冻在了一起,不管是错过了车,还是站错了方向。我抑制不住我的笑容,因为我知道我总会找到那条路,我总会到达那个地方,只不过是再等一个小时,换一个方向的问题罢了。

  我的靴子全湿透了,在及膝深的雪地里我笑着、跳着向前走。我冰冷的、僵硬的头发擦过我冻得发红的脸颊,我眯着眼睛,尽量不让扑面的大雪钻进我的眼睛。当我走过马路,走到下一个站牌前时,我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我想坐的11路车,那里写着“1路”。

  我歪着脑袋,努力想到底哪里错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哪里错了。于是我又过了马路,然后发现在我原来等车的那一个方向上,有一个11路车站!

  我的眼泪滚了下来,我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照了一张照片。

  我甚至都想亲一下那个站牌!

  四周几乎没有公共建筑,所以我只能缩着脑袋,在零下20℃的暴雪里等公汽。看见公汽朝我这方向开来的一刹那,我不冷了!我的手仿佛又能够动了!

  “请问这是去往市中心的车吧?”我问。

  “不对啊,你得坐那个方向。”司机说。

  我目瞪口呆:“不对啊,这个站牌……”

  司机耸了耸肩:“站牌是错的,再等一个小时吧。”

  然后他就开走了,坐在温暖的车里开走了。

  我咬了咬嘴唇。我忽然丧失了点信心,感觉到了从脚下传上来的麻木。我忽然有些失落,有些灰心。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已经看不见一块正常颜色的皮肤了。但是我还是会再等,我会一直等,一直找,一直抱着希望。

  但是,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终于看见了一个超市。在众人奇怪的眼光下,我全身滴着水地进了超市,在食品部买了个汉堡,用借来的手机给可拉打了个电话。

  “什么?你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我的天啊!你怎么在这种天气自己出门啊!你难道不怕死吗?你现在不会还在外面吧!我马上要上课了,不然我就来接你……”

  “可拉,”我非常郑重地说,“我会找到公共汽车的,你相信我,我会的,我一定能去Central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要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她忽然轻轻地说。

  我自己非常明白,我非常明白这个天气不是闹着玩的。今年是多年不遇的最可怕的暴雪天气,光是因为暴雪而不上课的天数就有一个星期了。但是,我好像太年轻,太年轻就不会去想到“死”这个问题。我感觉我只是手有点疼,腿有些僵硬,我的心还是火热的。对我而言,只要我的心还在燃烧,我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我等来了第三辆车。

  这是对的那辆车,却是错的站牌。

  我没有流露任何表情,因为我学会了小心谨慎。有了前两次的错误,我知道我只能在最后那一刻露出笑容,因为我可能再次犯下了错误。

  11路车的司机一见到我就喊了起来:“天啊!我都看见你两次了!你不会一直在外面等吧!”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终于,我看见Central Academy那座漂亮的大楼了,我咬了咬嘴唇,确定这是真的。我走了过去,上了楼梯,打开门,闻见Central 楼里面那特殊的香气。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在我去Central之后,一切都变得非常美好,甚至连我和基督教学校同学的关系都变得更好了。因为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自己感觉如鱼得水的地方,而我的快乐能够传染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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