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心摆出一副进攻的蹲伏姿势，眼睛闪烁着。

　　曙毛假装害怕。“救命啊！”她吱吱叫着，奔到母亲身后。

　　“你们俩别闹了。”褐皮责备道，“族群还在为黄毛哀悼呢。”

　　焰尾看到，在空地远端，花楸掌从黑星的巢穴里出来，正朝他们走过来。虎心和曙毛只顾围着褐皮追逐打闹，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到来。

　　虎心将曙毛拖倒在地：“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副族长。到那个时候，你就不能取笑我了。”

　　“不，你成不了！”曙毛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我才会是副族长！”

　　花楸掌在扭打着的孩子们身旁停下脚步。“我已经有了竞争者了吗？”他问道。

　　虎心和曙毛一跃而起。

　　“我们是在开玩笑。”曙毛赶紧说。

　　“我很高兴有你们这样有抱负的孩子。”花楸掌咕哝道，“但在你们取代我之前，我还是想当上一两个月的副族长。”他看了焰尾一眼，“你也想当副族长吗？”

　　“我很乐于当巫医。”焰尾回答。

　　花楸掌两眼放光：“这真让我松了口气。我想我是没法同时战胜你们三个的。”

　　褐皮用口鼻蹭了蹭花楸掌的脸颊。“我为你们大家自豪。”她说着把目光投向黑星的巢穴。

　　影族族长已出现在他的巢穴入口处。他双目放光，身上的毛经过精心的梳理显得非常光滑。黑星步入空地，呼喊道：“武士们！学徒们！你们已经花了够长的时间恢复体力了。到这里来集合！我们要从昨天的失败中吸取教训。”

　　“尽管你们奋力战斗，”黑星继续说，“但我们失去了领地。如果我们想夺回领地，就必须从我们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这次失败是我们变得更强大的一个机会。”

　　在开始计划你的下一次战斗前，请给我治愈每只族猫的时间。焰尾探测着空气。他闻到了酸味。他和小云还得为昨晚已经处理过的伤口换药，以免感染。他瞥见常春藤尾在育婴室外扭动身体。因为怀了第一胎，她的腹部已经变大。她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再参加战斗了。或许她能帮助他。

　　尽管黑星还在继续讲话，焰尾还是走到长毛猫后身旁，压低声音说：“常春藤尾，你愿意帮我重新处理一些伤口吗？”

　　常春藤尾眨眨眼：“当然。”

　　巫医巢穴里，小云还在睡觉。常春藤尾和焰尾收集起药草，回到空地上。

　　鼠痕来回踱着步，斑驳的目光透过树梢洒落在他棕色的皮毛上。“看在星族的分上，我们怎么才能打败像猫头鹰一样从树上俯冲下来的猫群啊？”他发问。

　　焰尾将一捆药草放到橄榄鼻身边，嗅了嗅她侧腹部的抓痕。

　　“你的伤口需要新鲜药草。我处理伤口时，你可以继续听鼠痕讲话。”他招呼常春藤尾靠近，“注意看我怎么做。”他开始把干掉的药膏从橄榄鼻体侧的伤口上舔掉。橄榄鼻将爪子插入地面，集中精神听大家讨论。

　　烟足走上前来：“或许我们能把他们认为是优势的东西，变为他们的弱点？”

　　黑星点了点头，眯缝起眼睛：“怎么做？”

　　“他们落地时很重。”烟足大胆地说，“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保持住平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间歇，率先采取行动。”

　　苹果毛斑驳的棕色脑袋一偏：“下次我们会准备好应付他们的猫头鹰策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抬头往上看。避开他们跳下的位置是很容易的。”

　　乌霜兴奋地睁大双眼：“爬上树再跳下来得花时间。雷族武士似乎忘了他们是猫，而不是鸟。”

　　雪鸟点点头：“当他们浪费时间和精力爬树时，我们可以准备好在他们落地时扑向他们。”

　　曙毛也参与到讨论中：“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战胜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她抬头看见一根伸到营地上方的榛树枝，“我们练习吧！”

　　虎心已经冲向榛树树干。榛树位于空地边缘茂密的荆棘灌木丛中。他爬上树干，在枝条间小心前进。曙毛盯着他，看到他来回变换着重心，尾巴像蛇一样在地面扫过。

　　虎心跳了下来。

　　曙毛在他落地的一刻扑向他，轻易地将他扑倒，压在冰冷的地面上。

　　黑星眼睛一亮，咆哮着：“雷族的猫自以为聪明，但他们其实都是些鸽子脑袋。”

　　枭掌走上前，提醒族长说：“我们不仅仅在森林战斗中处于劣势。在空地上，他们也把我们的战线分成了两截。”

　　“或许，我们应该排出不同的阵形？”花楸掌提议，“年长、经验丰富的武士必须在年轻、缺乏技巧的同伴身边战斗。那样，即使他们将我们的战线切开，每个部分仍然很强大。”

　　“好主意，花楸掌。”黑星夸奖他的新任副族长，“在下次战斗前，我们要对武士进行分组：技巧丰富的和缺乏技巧的并肩战斗。”

　　焰尾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对影族而言，失败意味着在下次战斗中变得更好、更强、更敏捷。没有自哀自怜，没有相互指责，只有下一次将会更好的坚定信念。

　　乌霜站了起来。“我们可以保留一部分最强大的武士。”他建议道，“等到我们的敌人认为他们赢定了时，我们就对他们发起新一轮攻击。”

　　“好主意。”花楸掌缓缓点头，“这些战略都很好。但我们千万不能忘记，战斗技巧才是最终赢得战争的根本。”他转向松树爪，“你被榛尾撞到一旁。”他提醒这只年轻的猫。

　　“她个头比我大，她还来了个出其不意。”松树爪愤愤地说，“还有，我当时在应付刺掌，不是榛尾。”

　　“没错。”花楸掌承认，“但我想，你本可以更有效地避开她的袭击的。”

　　“怎么做？”松树爪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兴趣。

　　“到这里来。”花楸掌示意橡毛和雪貂爪走到空地中央，也参与进来。

　　焰尾用一只眼注视着族猫们，同时转向焦毛，开始把新鲜的药膏涂抹在他的抓痕上。橡毛还是一瘸一拐的，但身上的毛已经兴奋地蓬松起来。

　　“雪貂爪。”花楸掌把乳灰色的公猫推到预定的位置上，“你扮演刺掌。”

　　雪貂爪把毛抖松。

　　“橡毛，你扮演榛尾。”

　　橡毛点了点头，蹲伏下来，准备进攻。

　　花楸掌朝松树爪点点头：“攻击雪貂爪，就像你昨天攻击刺掌那样。但是，当橡毛扑向你时，你就随着他翻滚，这样他跳跃产生的力量就成为他必须承担的重量，而不是你。”

　　松树爪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跃向雪貂爪。就在雪貂爪和同巢猫扭打在一起时，橡毛冲了过来，用脚掌钩住松树爪，将她从雪貂爪身上拉出来。松树爪故意让身子瘫软下来，橡毛被这突如其来落在自己掌上的重量绊倒。就在他走得踉踉跄跄时，松树爪已经扭转身体，并假装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同时摆脱了他的控制。尽管橡毛很快站稳，但那个学徒已经跳到他背上。她蹬动着后腿，用牙齿咬住了武士的后颈。

　　“太棒了！”黑星走上前，“我们从中学到了非常宝贵的技巧。”

　　“动作真漂亮，松树爪！”鼠痕欢呼道。

　　松树爪朝她的老师点点头，一身黑色的皮毛骄傲地蓬松着。族猫们的赞许声此起彼伏。

　　焰尾将最后一点膏药舔入焦毛的伤口。“感觉怎么样？”

　　“好些了。”灰毛公猫回答。

　　黑星的目光投向新鲜猎物堆。“花楸掌，”他招呼他的副族长，“请组织捕猎巡逻。”

　　花楸掌伸缩着爪子：“那标记新的边界呢？”

　　黑星的毛立即竖起来了，眼神也很黯然。“现在不行，黄毛尸骨未寒。火星在要求收回那片土地时，就已经选择了一条黑暗的道路。真正的武士会送出一份礼物，然后又拼死夺回吗？”

　　“蛇蝎心肠！”

　　“狡猾的狐狸！”

　　寒冷的空气中，辱骂声响彻整个营地。

　　黑星一甩尾巴，示意大家安静。“焰尾！”

　　焰尾吃惊地扭过头。

　　“到我的巢穴来，叫上小云。我想和我的巫医们谈谈。”然后，影族族长转身面对花楸掌，重复道：“组织捕猎巡逻队，但不要到两脚兽空地。在我们的武士痊愈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战争。”

　　焰尾赶紧跑进巫医巢穴，把小云推醒。这名巫医的身体仍然热得不太正常。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怎么了？”他咕哝着。

　　“黑星想在他的巢穴里跟我们谈谈。”

　　小云立刻从他的窝里爬出来，匆忙走向入口。看到这只老猫步履稳健，焰尾松了口气。在黑星巢穴外边，他跟上了小云，又停下来让他先进，然后俯身跟在后面钻过那道低矮的荆棘拱门。

　　黑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光光：“星族有没有对这次的战争向你们发出过任何警示？”

　　焰尾摇摇头，然后看着小云。

　　“什么也没有。”巫医的声音有些粗哑。焰尾忽然意识到他的老师是得了哮喘。

　　黑星皱起眉头：“完全没有任何警示？”

　　两只猫都在摇头。

　　“我本以为星族会更珍惜黄毛的。”族长低声说。

　　“也许他们不知道。”焰尾说，“也可能她的死是不可避免的。”

　　黑星耷拉下耳朵。“没有什么是不可避免的！”他咆哮道，并转身面对小云，“和星族谈谈。弄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我想知道雷族有没有在谋划别的事情。他们有可能打算更加深入影族领地的中心。这场战争或许仅仅是个开端。他们已经到了我们的树木界线，那里离我们的营地太近了。”

　　小云眨眼看着他：“从大迁徙之后，雷族还没有窃取过其他族群的领地。”

　　听到自己的老师在为另一个族群辩解，焰尾不安地变换着站姿。这已不是小云第一次将雷族视为朋友，而不是敌人了。

　　老巫医继续说道：“我想，火星的领导已经遏制了他们的贪婪。”

　　“但没有遏制住他们的傲慢。”黑星吼道，“他们总想告诉其他族群该做些什么。也许他们认为自己一直在浪费时间，而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他伸出了长长的利爪，“去月池吧，和星族谈谈。尽可能弄清楚一切。”

　　小云低下了头。他的腹部在颤抖。

　　“我会去的。”焰尾脱口而出。小云的健康状况显然不允许他在露天地里待上一晚，况且是在如此寒冷的季节。

　　黑星看了小云一眼。巫医目光浑浊，尾巴也在颤动。焰尾不清楚影族族长是否对他的老巫医的病情感到震惊，但至少他没有表现出来。“很好。”

　　焰尾跟着小云离开族长巢穴。来到室外时，小云的尾巴抖得更厉害了。“你自己去能行吗？”

　　“如果你能在温暖的巢穴中休息，我会很开心的。你要放松些，小云，常春藤尾能帮着做一些简单的事。”

　　小云张开嘴，像是要表示反对，但却咳了一阵。“谢谢。”他含糊不清地说。

　　焰尾低下头。小云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他感到很不安。老巫医一定觉得自己真的病得很厉害。

　　“保重。”小云向自己的巢穴走去。

　　“黑星想知道什么？”常春藤尾奔向焰尾，她的肚子晃来晃去。

　　看到老师消失在黑莓屏后，焰尾对她说：“我要去月池请教星族。你能留意一下小云吗？他情况不太好，需要休息。”

　　“我保证让他休息好。”常春藤尾点头承诺，“在你回来之前，我也会注意每个族猫的伤情的。”

　　“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如果闻起来有酸味，就把旧的膏药舔出来，咀嚼一些新的药草涂上去。”

　　焰尾点点头：“小云会告诉你该使用储藏的哪些叶片的。明天中午前我就会回来。”

　　“小心点。”常春藤尾说。

　　焰尾俯身钻过入口通道，眨眼面对着营地外寒冷空气的侵袭。他一路狂奔，奔向那条向下通往湖区的废弃獾道。他的脚掌掀起团团松针，呼出的团团雾气笼罩着口鼻。

　　当他顺着斜坡向下跑时，看到银灰色的树干后面，湖面闪闪发光。他快步跑出森林。太阳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刺得他眯起眼睛。他跳到岸边，踩得石头咔嗒作响。他沿着湖边跑起来。他虽然很精瘦，却很强壮。他心跳加速，血涌上耳朵。

　　影族不会被雷族欺负的。影族不是能被随意摆布的族群。他们高傲的邻居需要被教训一顿。影族一定会让他们明白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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