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花蕾就是一朵将要开放的花，一朵正在等待的花，等待着在适当的温度和照料下开放。这是一个爱的小拳头，等待松开而被世界看到。这就是你。

　　——克里斯托弗·保罗·柯蒂斯《巴德，不是巴迪》

　　第3170天

　　一个花蕾就是一朵将要开放的花，一朵正在等待的花，等待着在适当的温度和照料下开放。这是一个爱的小拳头，等待松开而被世界看到。这就是你。

　　——克里斯托弗·保罗·柯蒂斯《巴德，不是巴迪》

　　这是我生命中穿舞会礼服的唯一一次机会，是我在内心深处想要的。我觉得内疚，并试着说服自己无论穿什么都会高兴，没必要当舞会中的美女。但是，就像父亲多年来做梦都想得到那辆自行车，我开始对它抱有幻想：一件粉红色公主裙。它上面有足够的衬布，即使我不穿也能保持原来的形状。最后我懂了，这件礼服是我不需要的。如果我真的得到一件，也有可能是旧的。这是愚蠢而又不必要的。但每当我幻想着那件公主裙时，所有东西都被我抛在脑后。

　　父亲很快对我追求完美礼服和在购物时买商店杂志的行为感到厌倦。我走出更衣室时，女售货员正得意地踮着脚尖朝他站着，我觉得这可能是他厌倦的原因之一。

　　他给我的钱才只够买一件不错的牛仔裤，不用说舞会礼服了。我们在价格问题上来回讨论了许多次。爸爸愿意把他的一切给我，但我却无法让自己把合适的价格告诉他。我经历了多年清贫的生活。与我朋友的父母愉快地掏出的腰包相比，我觉得随便的索求看起来都是错的。我尽量把期望压低，但对他来说仍然太高。因为爸爸永远不可能有十几岁少女的经历。每一次购物我都渴望空手而归。大多数服装店里没有我能买得起的，即使是一件最简单的长外套。但梦想中的礼服依然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旋转着层层裙边嘲笑我。它不可能变成现实。它对我来说永远遥不可及。

　　第一眼看到它时，我就认了出来。我和朋友在一个旧货店门前停下了脚步。在三层的窗口前，一件专门用于舞会的粉红色晚礼服正冲着我微笑。我什么也没说。我怕如果叫出声来，街上的其他人会赶在我前面，顺着台阶冲上楼买下它。所以，我闭上嘴低着头，精神恍惚地走向它，就像一只被路灯吸引住的小昆虫。我拿起它，有点重，但依然很软，感觉正好。我看了看大小，非常适合我。它比我带的钱贵15美元。即使用上所有的钱，我依然无法买下我心中的梦之礼服。我还是试了试，为了说服自己，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我是正确的——它看上去并不好，使人透不过气来。正当我要脱下时，一个女售货员走了过来。她的手指向一层衬布。

　　“哦，亲爱的，”她说，“真的很抱歉，没想到这里穿坏了，嗯。”

　　她拿起来给我看，但那里和其他地方比起来没什么不同。

　　“我没看出来哪儿坏了。”我诚恳地说，并带上眼镜检查起来。

　　“多好的姑娘，”她微笑着说，“你真善良。我肯定不能把一件穿坏的礼服卖这个价，不是吗？打几折呢，嗯——十五美元怎么样？”

　　我只是点着头，松开手，把沾满汗水的一叠现金给了她。在回家的路上，我紧紧抱着它微笑，直到酒窝开始疼起来。

　　“我快准备好了！”我大声说，爸爸在十分钟内足足给我打了四五次电话，“但是如果你想感受惊喜，就不能进来偷看。”

　　“你让我有点紧张了！”他喊道，“那个男孩一直在等着你呢！”

　　那个男孩是我们的邻居瑞安，一个我十三岁就认识的朋友。

　　“只差最后一点了，”我边说边戴上祖母的项链。我对着镜子整理了几下头发，然后走进爸爸的房间。

　　“大惊喜！”他看着那件礼服和盘起的头发，甚至还有我第一次戴上的像猫爪一样的假指甲。

　　他看了我很久。我怕他会说我浪费了钱，怕他依然无法“理解”舞会。为了让他看到优雅地藏在柔软的粉红色绒毛层中的手工刺绣，我站直了身体。

　　“好吧，”他垂下眼帘小声说，“你真的与众不同。”

　　当你花了几个月准备一件事后，这样含糊的回答并不够好。

　　“你喜欢吗？”我展开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

　　“真的很美，”他说，“你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也许他会把这话用在一幅画、一所房子或一个湖泊上，但我从没听他用这来形容一个人。虽然说一句赞美的话并不难，但他总是吝于给予。他一直等着在重要的日子来使用。我高兴地对着他笑，感到脸颊开始发烫。

　　“现在抓紧时间吧，”他说，“你让我紧张得像艘快沉的船。”

　　他拍着我平时喜欢躺的位置，然后我爬上床。

　　“小心！”他注意到我的发髻差点碰到床头。他把枕头担在我的头下面，然后小心地帮我枕上去，不弄乱一根头发。

　　舞会要一直持续到午夜，并且一个朋友在此之后要办一场篝火晚会，我们不得不在之前准备好。我为了舞会花了大量时间，现在是一天中我们唯一有空的时候。所以，在我十八岁那年，就在出发之前，我穿着舞会的盛装，偎依在父亲身边，听他读着《老古玩店》(The Old Curiosity Shop)里的一章。

　　“当我们被抛下时……”父亲开始读了，首先要回顾上一章的内容。

　　我想我听到了他说，“当我们被抛下时：你才九岁。你喜欢在紧张时咬头发，讨厌男孩和裙子。而我也害怕当一位单身父亲。”

　　可是，他并没有真的说这些话。他只是像往常那样，概括了一章，然后又开始读下一章。这样看来，与第一个夜晚相比，我们的第3170个读书之夜并没用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