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班克(Burbank)先生心不在焉地把手从他的报纸后面伸出来摸糖碗,他的手指摸来摸去,摸到了吐司、蜜罐和盐罐,最后终于摸到了糖碗。他的孩子达西(Darsie)、艾莉森(Alison)和巴德(Bard)相互捅了捅,笑了起来。每天早晨,他们的爸爸都一边读报纸上的坏消息,一边在桌子上摸糖碗。
有一天早晨,报纸上的消息实在是太坏了,伯班克先生走神走得太厉害,竟然把红醋栗果酱放进了咖啡里。孩子们非常希望看到他们的爸爸再表演一次。于是,他们把别的东西都推到他的手能摸索的方向上,唯独就不放糖碗。等到伯班克先生终于找到了糖碗,他气愤地把报纸“啪”的一声拍到餐桌上,以一种痛苦而委屈的语气喊道:“糖碗空了!”
伯班克太太当时正在给吐司抹黄油,她说:“达西,亲爱的,快到厨房去把糖碗装满。白糖在红色的大罐子里。”
达西听话地站起来,拿着糖碗向厨房走去。过了很久他才回来,手里却端着一盘肉桂卷。
“你拿肉桂卷干什么?”他爸爸问,“白糖呢?!”
“白糖?”达西疑惑地问,“什么白糖?”
“我刚才让你去把糖碗装满(fill the sugar bowl)。”伯班克太太说。
“噢,”达西答道,“我以为你是说‘把肉桂卷拿过来(get the cinnamon roll)’①[① 这句话和上面的那句话在英语发音上比较接近,孩子们故意用发音相近的句子开玩笑,这样的例子下面很多。我们都附注了 英文原文。
]。”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他们的爸爸妈妈也笑了起来。达西又去厨房把糖碗装满,而伯班克先生在喝了三杯咖啡后也错过了公共汽车,于是,他决定和孩子们一起走到学校。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时,艾莉森想起她忘记带算术书了,就跑上楼去拿书。一分钟后,她将身子俯在楼梯栏杆上喊道:“妈妈,您看到我的算术书了吗?”
伯班克太太问:“那本书长什么样啊?”
艾莉森答道:“蓝色书皮,不太厚。”
伯班克太太说:“我想是在大厅的桌子上吧。”
艾莉森说:“啊,怎么跑到外面去了呢?”
伯班克太太说:“什么外面?我说的是在大厅桌子上(on the table in the hall)。”
艾莉森说:“哦,我以为你是说‘在外面牲口棚中的马厩里(out in the stable in a stall)’。”然后三个孩子又笑作一团。
艾莉森找到了她的算术书,他们出门时边笑边说:“外面牲口棚中的马厩里。”
伯班克先生催促道:“快点儿,孩子们,时候不早了。”他轻快地沿着大街往前走着。在秋天清新的空气中,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既清脆又坚定。孩子们在他身后咯咯笑着,你推我一下,我拍你一下,他们走走停停,忽快忽慢。事实上,当伯班克先生走到街角时,他们还没走出院子呢。他只好停下来等他们,并趁此机会俯瞰清晨阳光照耀下的城市容貌。他很高兴自己住在一个小山上,很高兴自己还活得不错,很高兴自己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当孩子们赶上来时,他说:“你们看,孩子们!看见了吗,从上面看下去,这个城市多漂亮啊!你们看那边升起来的雾。”
“狗在哪里啊?”巴德问。
“什么狗?”达西问。
“那条狗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啊?”艾莉森问。
“呃,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伯班克先生说,“我是说‘看那边升起来的雾(Watch the frog rise over there)’。”
“哦,”巴德说,“我以为你是说‘看那条狗的眼睛在闪(Watch the dog’s eyes glare)’。”三个孩子又笑开了。伯班克先生说:“你们在胡说什么啊?!”但那是个美丽的早晨,所以他也随着欢快的孩子们笑了起来。
当他们走完距下一个街区一半路程的时候,孩子们突然在一栋非常漂亮的白房子前面停下来。他们一动不动,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玛丽琳!玛——丽——琳——!快点出来,我们要迟到了!”
伯班克先生马上制止他们:“别这样大喊。要是你们想叫玛丽琳,就到门口去叫她。”
孩子们吃了一惊,但他们还是顺从地走到门边,按响了门铃。玛丽琳的妈妈开了门,对孩子们说了几句话,于是他们又疯笑起来。他们笑弯了腰,还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走了回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伯班克先生问。
达西说:“玛丽琳的妈妈说,玛丽琳掉进了烤面包机,被烤死了!哈哈——”
伯班克先生问:“玛丽琳的妈妈到底说了什么啊?玛丽琳到底为什么不去上学?”
艾莉森说:“她说玛丽琳掉下了她的小滑车,摔伤了头(fell in her coaster and hurt her head)。但达西以为她说,玛丽琳掉进了烤面包机,被烤死了(fell in the toaster and is burnt up dead)。”说完,艾莉森就狂笑起来。
但这次伯班克先生没有笑。他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下达西的耳朵:它们又大又软,粉嘟嘟的,而且非常干净。
“它们应该很正常啊!”伯班克先生说,同时看了看其他孩子的耳朵——他们的耳朵看起来也很正常。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的爸爸在做什么。
巴德问:“爸爸,您在做什么呢?”
伯班克先生答道:“我正在考虑需不需要给你们买助听器(ear trumpet)。”
“啤酒烤饼(beer crumpet)?那是什么东西?”巴德问。
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重复:“啤酒烤饼?啤酒烤饼?”然后,他们三个又大笑了起来,但伯班克先生实在笑不出来——他真的受够了。他说:“来吧,孩子们,你们来比赛跑到学校,看谁跑得快,我当裁判。各就各位——预备——跑!”
伯班克先生到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伯班克太太打电话,他问:“玛丽(Mary),我们的孩子得过猩红热吗?”
她答道:“他们没得过,你知道的,伯纳德(Bernard)。”
“哦,”他说,“那么他们的耳朵感染过吗?”
“上帝啊,没有!”伯班克太太说,“他们什么病都没得过。他们是附近最健康的小孩。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伯班克先生说:“问题太多了!他们的听力都不太好。我让他们看雾升起来(fog rise),他们以为我在说狗眼睛(dog’s eyes)。玛丽琳的妈妈说玛丽琳掉下了她的小滑车(coaster),摔伤了头(hurt her head),他们以为她说玛丽琳掉进了烤面包机(toaster),被……”
“……烤死了(burnt up dead)。”伯班克太太把话接了过来,“伯纳德,你听说过有人掉进过烤面包机吗?当然没有!我们孩子的耳朵根本没毛病。这只是因为他们正在经历令人烦恼的‘我以为你是说(Thought-You-Said)’的阶段。”
“那我们赶紧帮助他们度过这个阶段吧!”伯班克先生说,“他们这样看起来就像傻瓜一样。还说什么狗眼睛,真是的!”
伯班克太太说:“别担心,亲爱的,我会想办法的。”
和丈夫通完话后,伯班克太太马上给玛丽琳的妈妈打了个电话,问玛丽琳的伤势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她能不能帮上点儿什么忙。玛丽琳的妈妈说玛丽琳问题不大,但医生认为她应该休息一到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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