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花园

  《动物与心灵成长国际大奖丛书》

  现在是星期日,上床睡觉的时间到了。莉莉拉开窗帘一角,向外张望。月亮正冉冉升起,一轮又大又圆的玉盘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她关掉床头的台灯,这样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花园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静,仿佛在等待发生什么。莉莉爬回床上,蜷缩在雪白的被子下面,一只手抱着小狐狸。她想起秘密花园里的小屋,想象着月光在枯叶上投射下的光影图案。“想象一下!”小狐狸对莉莉耳语,“想象我们正躺在那座小屋里。”

  月亮升上了高空,云雾已经散去,天空布满闪烁的星星。夜晚的花园里传来各种声音:一只猫头鹰的鸣叫声,还有什么小东西在枯叶堆下穿过的声音。莉莉穿着白色的羊毛睡裙,像鬼魂一样飘过草坪,飘过大树下,飘过灌木丛,穿过大门,越过那条长满草的小径,钻过那扇木头门,来到秘密花园里。她没有在月光照射的草地上留下任何踪迹。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披肩的长发。就在那里,就在莉莉面前,她看到了那只狐狸。就是她曾经透过卧室窗口,看到的那只狐狸。

  她急忙停下脚步。那只狐狸也停下来。女孩和狐狸,他们凝视着彼此。狐狸深深地盯住莉莉的双眼。那只狐狸的眼睛是深沉的金色,好像外祖母戴的项链上镶着的琥珀一样。莉莉的后背一颤,向前迈了一小步。狐狸转过身去,抬起脚,继续走路,却又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好像在示意莉莉跟它走。在夜间,花园里的一切都显得非常不同。月光让每一片草叶、每一条树枝和树叶的边缘都泛起银色的光辉。

  莉莉跟在狐狸后面。狐狸轻轻穿过长长的、泛着银光的草丛,沿着莉莉走过的小路,走向那棵大树和那座小屋。它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它的耳朵直直地竖着,双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它的呼吸在夜晚的冷空气中形成一团团薄雾。莉莉离它那么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它的肩膀随着呼吸而起伏。它的舌头伸在嘴巴外面,大口地喘着气。突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擦过莉莉的身体,让她一惊。她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滑过草地。它俯冲下来,发出尖锐的鸣声,又飞向天空,爪子里还抓着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莉莉打了个寒战。她回过头,那只狐狸已经不见了。莉莉凝视着自己的小屋,慢慢走上前,想看得更清楚些。她之前为了掩盖树枝棚屋而铺了许多干草。现在,那上面有一条链子,是用玫瑰果穿起来的,缠了一圈又一圈,好像项链一样。

  莉莉把玫瑰果做的链子扯下来,在手里捏碎。玫瑰果里面是黄色的种子,上面的绒毛让她觉得手心发痒。她朝四周张望,却没有发现其他人。莉莉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曾经有人来过这里,找到了她的小屋,还在上面缠绕了玫瑰花蕾做的链子。谁会这么做呢?是那个女孩!一定是她!是那个唱着老歌的女孩……

  莉莉爬进小屋,双手抱膝,靠坐在大树旁。她感觉到脚下粗糙的落叶和泥泞的土地,枯叶就在这里化成泥土。她一直坐在那里。或许,如果她再多等一会儿,那个女孩就会回到这里……咦?恍惚的一刻,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女孩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在呼喊着谁的名字。莉莉朝外面张望。那声音仿佛是随着晚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莉莉身体前倾,仔细地听着。

  她只听到小动物们在落叶下活动的“沙沙”声。一只蛾子在她耳边徘徊,飞快地拍动翅膀,打破了夜晚的静谧。或许那只是幻觉。那声音只是在莉莉的脑海里翻涌着,好像是什么难以忘怀的旋律,不受控制地反复在脑海中吟唱。突然,外面传来什么动静。莉莉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那只狐狸又回来了。莉莉可以清晰地看到,它静静矗立在那里,红棕色的毛发边缘泛着银色的光。它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团团雾气。

  狐狸转过身,望了莉莉一眼,开始向草丛间走去。“等一下!”莉莉说,“你要去哪里?”她浑身发抖,突然感到非常害怕。她全身都冻僵了,寒风刺进她的每一根骨头里。顿时,她觉得自己必须立刻回家。她问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半夜里,独自一人跑进这个花园,冻得浑身冰冷,光着脚,而且只穿着睡袍?她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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