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妈妈

  《动物与心灵成长国际大奖丛书》

  外公和外婆过来接我们,然后一起缓慢驱车前往墓地。在墓地,我们见到了爷爷、比尔叔叔和苏阿姨。大家一起沿着青草萋萋、充满温馨回忆的小径往前走。所有人围成一圈,如雕像般静静地站立着。谁都没有谈及妈妈,因为爸爸说,谈及妈妈太痛苦。我们注视着冷冰冰的灰色墓碑。墓碑上刻着妈妈的名字:露易丝·费雪。我的中间名和她的名字一样。

  我想起妈妈。她在天国,某个地方,不在这里。她离我好遥远,我疯狂地想念她。我在想,自己真该吃点早餐,因为我的胃现在正痛得要命。

  就在这时,她出现了。我看见了妈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根本不可能看见死去的人。但我的确看到了。她站在墓地的墙上,穿着她的红色雨衣,戴着绿色雨帽。我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妈妈呢?

  她伸开双臂以保持平衡,在墙上颤巍巍地走着。她总是如此,喜欢做一些让你发笑或也想模仿的事情。她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直到离我们很近,无需跳下来就可以摸到我们。她把帽子放端正,看着我,对我微笑,就如同我在学校的音乐剧《夏洛的网》中唱歌时那样,仿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外婆带来一束用银箔纸包着的香豌豆花。“乖,把这束放在花瓶里。”她伸手把花给我。她的手绢从袖子里掉出来,飘落在地上。

  “你相信有鬼吗?”我一边捡起她的手绢,递给她,一边低声问,“你相信妈妈会回来,我们会看见她吗?”

  粉紫色的花倒映在外婆的眼镜片上,感觉像教堂的窗户一样。她闭上眼睛,轻轻擦了下鼻子。

  “噢,亲爱的!”她说,“我们都有点儿伤心。”她嗅了一下花,把花束放在我的手中。

  我回到众人围得密不透风的圆圈中,挤在苏阿姨和爸爸的中间。

  “你相信有鬼吗,苏阿姨?”我问,“你见过我妈妈吗?即便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我把她的胳膊转过来,这样她就能转过身子,看到墙,看见妈妈了,鲜活亮丽、栩栩如生的妈妈。我期待从她的目光中看到惊喜。她的嘴唇看似微笑,但她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在那里,苏阿姨。”我低声说,指着妈妈,“在那里。”

  她眨了一下眼。什么都没有。

  “爸爸。”我说,“你看!看墙上!是妈妈!”

  爸爸揉了揉自己的胡子。他和苏阿姨都看着我,对我说的话毫无反应。外公、外婆、爷爷和比尔叔叔也如此。

  爷爷说:“够了,卡莉。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场合下,不适合开愚蠢的玩笑。”

  外公抬头看了看天空和远处灰色的云团。“要下雨了。”他咕哝着说。

  爸爸盯着沉默不语的土地。

  “爸爸?”我说,“我能看见她。我知道她死了,但她的确在这里。”就在那时,我望过去,妈妈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和漫天的阳光一样灿烂。我感觉,只有她和我才是真正活着的人。我的心突突直跳,呼吸急促,肺里充满了空气。我真想大声喊出来:“妈妈,唱首歌吧!这样他们就会听见你的声音了。你的声音能让鸟儿都诧异,就像你生前那样!”

  “卡莉,我亲爱的。”苏阿姨说,“有时候,想象力会捉弄我们。”她把手伸出来,放在爸爸的肩上,“有时候,当你迫切渴望相信某样东西,就会信以为真。”

  眼泪把她的睫毛膏弄花了。外婆用手绢掩面啜泣。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好像嘉年华会开始了,虽然你在好几英里之外的城镇另一头,却知道它已经开始了。我转头看见,妈妈把手窝成漏斗状,像是一个大喇叭的样子。

  “爸爸,她有话想说。”我说。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他转过脸去。他的表情仿若是一切言语都沉重得说不出口,艰难得难以表达。他耸了耸肩膀,搓了搓脸。

  “够了,卡莉!”他说,“你让大伙儿都不开心。”

  我低声问:“难道你看不见她吗?”

  妈妈突然停止了微笑,在口袋中翻找着,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如此晴好温暖的夏日,我奇怪她为何要穿雨衣,戴帽子。

  “爸爸。”我指着妈妈说,“你能看见她,对吧?”

  “不能!”他勃然大怒,“你也看不见。而且,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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