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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31日 08:28  新浪育儿 画画妈妈

  新浪网友:画画妈妈

  一个“忽然之间”的长度容易计算,想来不过是一双眼睛的开合之即,一句话音的起落之时,它便鹞子翻身,迅疾如电,骤起骤落,不见踪影。

  但这闪电一瞬迸出的火花,却能够长久燃烧,燎燃着内心的角角落落,风卷过去,那留存一地的不是灰烬,掬起一捧,都是百炼成金的心爱。

  二零零四年春节的初六,照看我女儿至三岁的叫玲玲的女孩,站在楼下摁响了我妈妈家的门铃。随后挟了排山倒海般的快乐一路叫喊着“姥姥”“画画”地冲上来。她的到来对于曾经疼她象疼自己孩子一样的妈妈来说,绝对是个惊喜。妈妈咧着嘴笑着,爸爸慌忙站起来,迎接她。我站在一边。看她扑过来,只是喊“姨”,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拉过她的手,握到了满把的坚硬,这双抱了女儿近三年曾经柔嫩的手,已被打磨得强壮粗糙了许多。女儿画画自另一房间闻讯跑出来。两年未见的姐妹俩,全无半点陌生感,一下便闹作一处。

  分别时她懵懂年少,我无限青春,不过是又一个见面的时间,她青春无限,而我已人到中年。

  你总说生命强大,不承认时间匆匆,但现在两年的时间只需几句话的功夫便可交待清楚。

  她的父母依然开着饭店,汤汤水水里捞出来的钱唤作辛苦;她远去上海打工,一天上工十二小时,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薪水薄薄几张;妹妹初中毕业,不再求学,随她而去。

  她讲述上海的好,东方明珠彻夜明亮,繁华,喧嚣,热闹,看到的好是众人口中的好;她讲述打工的不好,去到商场,一看她是打工的,有人会瞧不起,体会到的不好是属于自己的不好。她说想回来了,觉着还是在家好。

  她染了头发,她拍着大腿说要减肥,她给妹妹买了手机,她买了衣服送给自己的妈妈。听到我问她找男朋友的事,才一拧头,脸上飞上一抹霏红。随后又跑去和女儿满屋子飞奔。看着她,熟悉又陌生,但起始对她就有的感情却有增无减。

  一手领着女儿,一边领着她,她偎在我的身边,感觉像我的一个孩子一样去到街上,我们在这个小城春节汹涌的人群中挤来挤去,像三条小小的小鱼,自在快乐地游弋。在超市里逃过她的阻挡,挑了一台小小的随身听送给她,希望她在异乡的无助中,多一点点寂寞的快乐,做完这些,稍稍心安。

  总是要走的。

  拎了东西去送她。她不让我去,说是一送心里会难受。但怎么会不去呢?走在寒风中,只觉着这个孩子要比我坚强。但我依然故作深沉地把注意安全的话颠三倒四地说了又说。生活处处施暴,我们只能假装轻松。尽管对好人有好报这样的吉言将信将疑,但还是怀了一腔热情送给她。

  送别的时候是两个人,转眼便一人回头。

  忽然之间,知道心里疼爱她的无助,也是疼爱自己的无助;尊敬她的努力,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努力;痛恨他人的忽视,因为别人也这样忽视我。别说自己权高位重,别说自己日进斗金,别说自己貌美如花,谁不是无助又努力而又被忽视的一个人?你看看那些每一句牢骚满腹词节中,不想绽放却注定盛开的笑容里,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亦步亦趋里,哪个不是想着飞黄腾达,哪个不是头枕一枕黄粱!公平如此,何不彼此疼爱彼此的无助,彼此尊敬彼此的努力,彼此重视彼此的重视!

  送走她,夕阳西下,踩着心事低头回家。忽然想起前几天要买的书还没买,看书的馋虫一经露头,便吞噬了理智,顾不得手机忘带,不能告之等待吃饭的家人,而还要赶班车回家的紧迫。一掉头,打了的便迎着归巢的路人十万火急地往书城赶。找呀找,像渴极的人找不到一杯凉茶,心痒难耐。赌上气般,咬牙切齿地不信找不着,一掉头去到另家,还是两手空空。只觉像放学后贪玩忘记回家的孩子一样,脸上带着伤痕,口袋被人撕破,两手带着沙泥。明知要挨训,还是有了尽兴后的窃喜。三步并两步上楼推门进家。他正含了满嘴的饭,一摔手上的筷子,前所未有地沉下脸来,嘟囔着说:“我不信,你不看这本书会死。”妈妈在一边说:“就是呀,大过年的这么乱,多好看的书让你这样跑。手机也不带,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一家人还等你吃饭。”我不怒反喜。看那家伙的样子,我知道,若不是我在他那里占据着重要位置,温和的他断不肯这般无礼。我们的爱,无需多说。顶着大家的枪林弹雨,“哧哧”笑着赶紧去洗爪爪。忽然之间,心里冒出一些快乐的小气泡,轻盈地蹦跳着。

  转日。为了享享安逸,极尽哄骗之能事,让女儿躺倒和我玩耍。两人头挨着头,天上地下乱扯一气。不知怎样说起亲戚关系的话题。然后给她奶奶就是爸爸的妈妈,姥姥就是妈妈的妈妈这样一通解释。以此类推,她顺风扯出好多,我迷迷糊糊只管点头。然后她说:“我是你的宝宝,那你就是姥姥的宝宝啦。”这句话没错,一点也不错,但就是让我一个激灵愣怔住。我,三十岁了,孩子都要六岁了,还能被这样称做宝宝呀?!我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宝宝了。我不记得她曾这样亲热地喊过我,我不记得她和我亲热的滋味,我不记得她怀抱的味道,甚至连她握我的手的感觉都不知道。我只记得逛街时,她从不和我们手拉手,即便接触到,她也是瞬即甩开,搀扶也不行,靠得再近,她也要自己走;我记得我记事起从未提出让她抱抱我;我只记得她从未在路难走的时候,像我对女儿般说,来,我领领你。从未,从未。长大后,我有她的坚硬与豁达,但也有她没有的患得患失。我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我给自己诊断说这是拥抱或者是肌肤饥渴症。但无法再向她要一个拥抱,当初走丢的,即便再找回来,也总是改了模样了。我继承她的一切优点和缺点,但自我安慰能力超乎强大,是她所没有的。我的不记得和记得,都是私人物品,不对她公开。我们成长的时代、环境、经历、遇到的事、遇到的人等等,毫无相同之处,但绝对相同的是,我们都是不善倾诉,以表白为羞的两个人。所以,我的不记得和记得,有遗憾,有怅惘,却没有一丝丝对她的怨意。我们内心里清楚得很,为对方做上一顿热饭,为对方洗上一盆衣服,为对方整理一次卫生,甚至为对方奉上更重的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的,但要像我现在这样抱着女儿说‘画画,妈妈最爱你’,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沉默。

  她也曾是过宝宝,而现在一脸沧桑;我也曾是过宝宝,而现在一脸烟火。她得到了她母亲最好的给予,我得到了我母亲最好的给予。而后,我们又一转手,各自为他(她)人。

  我的双手不是在为她的浆洗,忙碌家务中变粗糙的,我的一颗心不是在为她千转百回中结上硬壳的,我的身体不是在为她忙碌奔波中疲惫不堪的。

  洋洋得意的你如何报那三春晖?

  忽然之间,不能自已,放开女儿,埋头进枕。女儿拍拍我的屁股说:“妈妈,你像驼鸟一样呢。”满手湿漉漉,然后笑着撺掇着女儿大声问那个沙发上看着电视但笑不语的老人:“姥姥,妈妈让我问你,她是不是你的宝宝?”

  像燃烧到尽头的烟花,只余一股黑烟,忽然察觉它的灿烂;像坠落的流星,只缀一个尾巴,忽然发现它的美丽;像疲惫至极的爱情,只存一个拥抱,忽然知道还很温暖。

  它积压在心底,某个细雨连绵或者艳阳高照的日子,某个痛苦难当或者忧郁难言的时刻,或者任何一个日子任何一个时刻,它就像一颗熟透的浆果,或是即将弹射种子的豆荚,“砰”地一声迸裂开来,不用再出一声,便可体会出,忽然之间累积出的生活原本可如此踏实。

  所以这个忽然一经出现,遑论它的喜怒哀乐,先一把抓住它滑溜溜的身体,然后狠狠存至心里最底处,往后岁月的某些时刻里,像含在孩子嘴里舍不得嚼碎的一块糖,有一些得意的,狡猾的,隐密的,欢喜的,一时转一会,一时甜一下,从而甜蜜整个岁月。

  所以谢谢你忽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带给我必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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