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娱乐讯 在去《小别离》研讨会之前,黄磊先回了一趟父母家。上次见到父亲还是在话剧《北京法源寺》的舞台上,退休20年的老父饰演李鸿章,举手投足浸染了风 霜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年岁渐长,那已可模糊看清的人生告别,逐渐消泯了父子间因雄性意气而生的微妙隔阂。黄磊还记得去年乌镇戏剧节,父亲前去观看,演出结 束后,二人一起退场。长长的石板台阶看着有点陡,黄磊主动牵起了父亲的手,父亲心领神会,亦没有把手收回。于是那天,44岁的他和近80岁的父亲,就这样 破天荒地手拉着手走回了酒店。
相较于和父亲大手拉大手的“羞涩”,和女儿勾勾手指就自在多了。3岁的小女儿经常会抱着黄磊的手亲昵,而 大女儿多多虽然10岁了,看到爸爸伸手,也还是会下意识地握住。黄磊心里清楚,多多再大一些,也许还会来拉父母的手,但等到她十七八岁之后,估计就只能自 己找机会偷偷地摸她一下了。
因为,别离,已经在注定的前方,耐心等待了。
黄磊觉得,人生有三次别离,和青春、和父 母、和孩子。“我们前年做了一部《嘿,老头!》,我开始想自己要怎么去面对我的父亲;今年的这部《小别离》,我更强的感受是告别。人到中年,会遇到很多问 题。这两部戏的创作过程都是为我自己的未来做准备,我希望能学会如何用更好的方式去释放,如何更好地和我自己相处。”
黄磊最近参加了不少告别宴,同龄人家的孩子基本都到了出门上学的年纪,前几天,在一个好哥们办的宴会上,即将送孩子出国的爸爸哭得眼泪失控,虽 然女儿出 生较晚的黄磊还不必经历这些,但那份不舍却也让年过40的他感同身受。也许是人到中年,黄磊这几年突然开始思考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别离的感觉悄悄地 逼近了……
所以当接到《小别离》的项目后,黄磊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部戏和他前年做的《嘿,老头!》一样,都代他发出了对现阶段生活的 真实感触。很多人觉得《小别离》只是在探讨教育体制,时不时还能甩出些饶有趣味的包袱,但黄磊觉得这部剧更深沉的、甚至不无几分悲凉的底色其实是剖白父母 子女关系,“孩子18岁以后就会开始自己的人生,即便她对父母有很深的感情,她还是会渐行渐远,尤其当她有了自己的另一半,更将永远不会跟父母再是一个家 了。孩子终究会离开,只剩下老两口,老两口到最后,又变成老一口。”
这就像黄磊每次说回家,一定是指回自己和妻子、女儿的家,而不是父母的家;就像每次去探望父母,如果待得太晚,老父老母总会说:你该回家了吧?其实这个道理简而言之就是那句已成《小别离》主题标签的话: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的爱是为了别离。
可能是因为戏里戏外情绪的恰好相合,黄磊在拍摄相关剧情时,不自觉地就会真情流露。和黄磊合作了《男人帮》《夫妻那些事》《我爱男闺蜜》等作品 的导演汪 俊就说,他对黄磊因为女儿朵朵出逃而发飙的戏印象颇深,那感觉甚至可以用震撼来形容,“真的好多年没有看到他这样演戏了,平时嘻嘻哈哈那个劲一下子没有 了。”黄磊自己有感触的还有那段女儿把父母赶出房间、然后砰地摔门的戏,剧中的爸爸为此落下了眼泪,而戏外的黄磊也在那一刻生出了几分孩子终将与父母逐渐 陌生的酸楚。
那次告别会之后,黄磊回到家就和妻子孙莉说:多多18岁之前,绝对不把她送出国,我们一家人这几年一定要在一起,互相守护着彼此。
黄磊的家在北京郊外的一栋别墅中,离城市很远,不远处就是山,因为远离喧嚣,他们全家人好像都过着半隐居式的生活,除了生活所需万不得已就不出 门、不进 城、不做任何不必要的约会(摘自黄磊《写给未来的你》)。上升星座可能是处女座的黄磊受不了“混乱”,没事儿就喜欢收拾东西,但太太孙莉觉得“乱”恰是生 活的气息,所以总会把黄磊收掉的东西再摆回去。这一收一摆摆摆收收,黄磊觉得特有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黄磊的手很巧,能鼓捣各类“技术活”,比如多多的项链缠成一团解不开时,孙莉惯常语就是:找你爸去。很多朋友说黄磊是外科医生的个性,因为无论多麻烦的细活,他总有耐心摆平。
当然,江湖人称“黄小厨”的黄磊最喜欢的可能还是给家人做饭,用一顿顿的美食串起家的味道。每到一个地方,黄磊会去当地很local的餐厅尝试 招牌菜, 没吃上几口便开始琢磨烹饪步骤,有时甚至把人家的独门秘诀都猜出来了。和厨师核对一遍后,“偷师”成功的他就回去自己做给家人吃。今年年初去腾冲出差,黄 磊还从当地背回来一口大铜锅,他用这个新食器给家人烧了道大鹅泡小饼,金光灿灿的,很漂亮。
……
生活种种,不一而足,这些简淡之中的小幸福,是当下的黄磊最为珍惜的。
然而随着黄磊最近两年的工作量增加,他待在家的时间变短了,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好像也压缩了。虽然他会尽量将工作安排在北京,每天上班一般八九点 钟出门、 拍到晚上七八点钟回家,为了有效利用时间,他还在车上装了个床板,躺着睡遍了北京城。但是相较以前,闲暇的感觉毕竟淡了不少,黄磊的微博开始频频出现“想 家”的字样,有时心有所动,还会发上一句:有时候想想,没有什么资讯没有什么信息,也没有什么菜谱,没有拍戏没有演话剧也没有什么工作,就在家晃来晃去的 也挺来劲,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由感。
所以,黄磊计划从明年年中以后要慢慢减少工作,等到后年就再减少一点,等到后年就再减少一点,把自己自2013年开始随着综艺节目《爸爸去哪儿》、《极限挑战》的火热播出而狂飙的工作节奏,再次松缓下来。
“错过小孩成长其实挺遗憾的。我希望能回到2013年以前的状态,每年只拍一个戏,再演演话剧,有很多时间去做点杂事、读点杂书。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讲会更扎实一点,也更接近我自己的本心。”
黄磊曾和朋友说过一句很空灵的话:我常常在冥冥之中感受冥冥之中,在注定中体会注定,在飞翔时思考飞翔。黄磊觉得这就是人生,我们无不在这个过程里,“因为懂得了结局,人才会珍惜路程,既然注定要离开,那过程就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不应悲凉伤感、浑浑噩噩。”
所以我们看到的《小别离》,不像原小说有一个灰暗的结局,而是改出了一条光明的尾巴。这是黄磊的执着——做任何的戏都会做成合家欢,因为这是他的内心世界。“我绝不会用灰色的方式去结束一件事情。在一个宗教信仰不是那么确定的国家里,我们能信仰的,唯有爱和家庭。”
去年,黄磊和两个同在一条街上住了10年的好朋友一起创业,办了一个品牌叫“黄小厨”。“黄小厨”先用公众号发展群众,每日分享美食、美器、美好厨 房, 私家定制有爱版美好生活。时不时,“黄小厨”还会插播一段“小厨FM”,由黄磊本人“现声说法”,聊生活,谈心得,要不就唠上一段做菜秘诀。黄磊觉得这种 方式很像是在和听众打电话,随意、放松,可见缝插针就地取材。于是在排演《暗恋桃花源》期间,他便抽空在化妆间讲自己当年如何戒烟,要是何炅突然进来试 音,黄磊还会声不改调话不断章地躲去厕所,接着讲自己的独门戒烟神器——牛奶红枣小方糕——的制作要领。
“黄小厨”的声势正在逐渐壮 大,前一阵子,它办了场线下见面活动,反响还不错。再过一个月,“黄小厨”的网店也将上线,而好玩儿的实体店面已在为不远的将来筹备了。对于这个格调清 奇、被冠名为“美好生活的搬运工”的品牌,黄磊的初衷是希望和更多的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它将来到底能呈现出什么并不重要,但我们可以先把这样的 概念引入大家的视野。”
与此同时,积累财富可能是黄磊创业的另一个隐含意图,因为他还想创立一所独立于教育部之外,不用高考、不收学 费、没有文凭、真正培养专业素质的文化艺术大学,这也是他继成功办起乌镇戏剧节之后的一个新理想。黄磊觉得只拍戏不能满足自己,他总是希望能再多做一些事 情去实现自我,特别是当人到中年别离渐近后,这种憧憬,似乎也更为迫切了。
在黄磊的世界观中,家庭之外,自我完善的精神修养,可能是从 容应对那些注定到来的结局的最稳固支撑,“你不要把对方当成你的支点,也不要把儿女当成支点,你要把家庭、朋友、事业、兴趣都作为你的支点,而且最最根本 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坚信自我、靠近自我,这才是你将来面对人生重重别离时最重要的。”
“做戏剧节,做黄小厨,做自己的文化公司,包括做公益性的大学,如果这些将来真能全部实现的话,我将不会再恐惧,因为我把更多的东西传递出去了,我的人生也将用光明的方式去结束。”
(聆君/文 夏祺/摄影 刘嘉奇/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