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还想说什么,屋里传来了我爸的声音:“米楠,窗台上好像有动静儿?”
这是说我哪!我赶紧向司机挥挥手:“下回见啦!”然后,用了个“穿墙魔法”钻了进去。
我爸推门进屋的时候,我正好提着开水壶泡面呢。
我爸怀疑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好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儿:“你不是偷着用魔法了吧?你这包方便面不是变出来的吧?”
“绝对不是!”我有点儿心虚,所以声音就特别大,还举起面袋儿给他看上面的超市标签。
“哦,那就快点儿吃吧!”我爸临出门又补了一句:“别忘了,学校规定你们绝对不能在校外乱用魔法!”
我心里一沉,刚才一直得意忘形,早把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学期的最后一天,张校长非常郑重地警告我们:
“绝对不可以把魔法学校的事情透露出去,更不能随意使用魔法!”当时,他的表情真是严肃得可怕。
我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决定不去想这件烦心的事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泡面冒着腾腾的热气,我把各种调料放进去,忍不住又在面里用了一点儿“跳跳魔法”。
所有的面条都盘卷起来,像弹簧似的在碗里蹦来蹦去,然后报数“1、2、3……”总共56根。
它们一起左扭右扭,然后排着队一根接一根跳进我嘴里。
窗外传来了嘀嘀的汽车喇叭声,我拉开窗帘。
那辆出租车竟然还飘忽忽地浮在我家窗前,司机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向我招手。
我打开窗子:“怎么啦?”
出租车司机也压低了声音:“看着啊!”他把车窗摇上。
车缓缓地在空中转了个弯儿,车头朝下。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车子已经“嗡”的一声垂直向下蹿了出去,似乎准备撞地爆炸!
我差点儿叫出声儿来,手心里都是汗。
可那辆出租车就在离地几厘米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然后向上倒车,回到了窗口。
“怎么样,飞得不错吧!”司机笑嘻嘻地冲我眨眼睛,他又开着这辆飞天汽车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还像马似的竖起两个前蹄(前轮)。
看见我张嘴吃惊的样子,出租车司机微笑着说:“要不要上来玩玩?”
我赶紧摇头:“你快走吧,就快没魔力啦!”
司机吭哧了半天,“那个……能不能再用一次魔法?再多飞五分钟也好啊!”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不行,不能乱用魔法。”我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又替自己刚才的话找借口:“当然,除了……除了关键时刻!”
“算啦算啦。”司机失望地挥挥手:“飞了啊!”
“记得去接那家伙啊!”我向汽车尾巴大喊。
没人回答,那辆飞天出租车灵活得像架特技直升机,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绕过闪光的楼群,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一个非常黑暗的角落里,有三只闪闪发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是那种橄榄形,会在暗处闪烁的野兽眼睛。
可我刚走近,它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盥洗室里哧哧地刷着牙,爸妈都上班去了。我待会儿也得去参加魔法学校的开学典礼。
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隐隐从客厅传来。
“美国驻也门大使险些被劫持到伊拉克……”
“四胞胎小棕熊在济南动物园出生……”
“魔法学校今天开学。今夜,新生们会乘坐着潜水艇,参观他们的海底校园和沉船教学楼……”
我的脑袋像被谁捶了一下,牙刷从嘴里掉进了水池子。
电视新闻里居然提到了我们学校!
这本来应该是个大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满嘴泡沫儿跑进了客厅,电视里已经换了别的新闻。
一个表情呆板、头发又扁又亮的年轻男人正板着脸讲股市行情。
大概是我听错了。
牙膏把我的舌头辣得又麻又酸,我转身准备往回走。
这时,电视里忽然又传来了一个怪腔怪调儿的声音。
“一个家伙被困在了一座高达几十米的水塔上。他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抓着塔顶平台的一角,耳朵还在乱呼扇,可惜人已经被吓死了!”那播音员说得美滋滋的,简直有点儿幸灾乐祸。
我真给吓坏了,一口把嘴里的牙膏都咽了下去。
这是在说昨天的那个家伙?!
当我慢慢转过身去,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儿。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死板的男播音员,换成了一个面孔丑陋而滑稽的小矮个儿。
他半蹲在演播台上,红白条的大西服一直拖到膝盖那儿。两只尖耳朵长得都接近脑袋顶了,上面还布满了短茸毛。最古怪的是,这家伙居然长着一双橄榄形的绿眼睛,瞳孔在强光下眯成一条细缝。
我凑近电视,直揉眼睛,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噔噔噔!”尖耳朵播音员居然弯起手指,响亮地敲击着电视屏幕:“欢迎收看魔法电视台!米楠同学,你看见的一切都货真价实,绝对错不了!”他还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人是真的……”我担心得说不下去了。
“那个嘛……”尖耳朵播音员耸着肩膀呵呵地笑了起来,“管他呢?那只是个小人物!而你……”他的手指从屏幕中穿了出来,一直碰到我的鼻子上:“你是个大人物!”
“我!?”
“没错!”尖耳朵播音员亲热地把我的头发胡撸得乱糟糟的:“说的就是你!”他朝我亲昵地眨眨眼睛:“‘谁敢不守规定,谁就是大王!’这就是魔法界的规矩!”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反驳:“你是说昨天的事儿?!我不是成心的,当时情况特殊……”
尖耳朵播音员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别那么啰啰唆唆。”他向自己脑门儿上一点,“砰”的腾起一阵烟雾,他肩膀上便换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倭瓜脑袋。
那个倭瓜做出一副滑稽的可怜相儿,结结巴巴地学着我的声音:“我……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不该随便使用魔法!”他拼命地把头往墙上撞,倭瓜上裂出一条条的缝儿。
“砰”的一声,尖耳朵播音员的脑袋又恢复原样:“用魔法拿自己想要的,这就是天经地义!”
我的脑子有点儿混乱了。
也许他说得对,偷偷使用点魔法不算什么,只要干的是好事。
“你会明白的!等着瞧吧!”他把握十足地挥挥手,一面使劲跺演播台,终于在上面跺破了一个大洞,尖叫着掉了下去。
尖耳朵播音员扒着破洞探出头来:“回到学校去吧,越快越好,不久就会发生大事情了!”
演播台终于“哄”地整个儿塌陷下去,腾起一阵灰扑扑的烟雾。
电视屏幕忽然全黑了,紧接着,那个木头脸的男播音员又回来了,继续喋喋不休地念叨股市新闻。
我站在电视机前发呆,那个古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