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是这么好当的

　　“当爸爸”意味着什么呢？从生物学角度讲，无论妻子怀孕时和孩子出生时都是在当爸爸。但是这个时期的爸爸做得还不够，或者说孩子真正需要的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爸爸。

　　“当爸爸”意味着“爸爸的觉悟”。“我终于当爸爸了” “因为有了一个长得像我的孩子而高兴”，如果把这些看作是“爸爸的觉悟”，那么还是生物学角度上的“当爸爸”。即使是觉得“作为爸爸，更加感受到了养活家人的责任感”，也还是属于上面的情况。

　　当上爸爸不等同于喜悦的感觉和对孩子的责任感。爸爸应感受到的不单纯是喜悦，而是想要一起分享喜怒哀乐；应不仅仅是抚养的责任感，而是肩负起对孩子人生的责任。在这个时候才可以说是真正当上了爸爸。如果说爸爸的觉悟意味着能怀揣起孩子所有的一切，那么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悟的呢？

　　一开始我以为在妻子怀孕时自己就当了爸爸。在通过超声波检查听到那个小生命的心跳声时，我以为自己确定无疑地成为了爸爸。

　　但喜悦是暂时的，孩子还不能支配我的生活和意识。我很轻易就忘记了孩子的存在，孩子也没成为我生活的中心。妻子为了让我作好当爸爸的准备，给我准备了怀孕和生产的书，在欣然阅读这些书籍时，我开始有了需要作好当爸爸的各种准备的想法。我一口气便读到了怀孕三个月时的内容。并且认为既然我已经提前学到三个月了，那么这段时间就不必再学习了。如果妻子问我是否看书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答了。但是三个月过后，我的进度却落下了。妻子责备我是“不诚实”的爸爸，为此我又快速地学习了三个月的内容。表面上看起来我很诚实地在作当爸爸的准备，但是严格来讲，我不过是因为感到需要和义务才学习的。

　　写日记如同挤牙膏，对胎教也很生疏

　　妻子怀孕的时候我们立刻就给孩子起了胎名：第一个孩子的胎名是“星星”，第二个孩子的胎名是“春天”。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妻子首次怀孕，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星星一样晶莹闪亮，所以叫做“星星”；第二个孩子出生于春天，所以叫做“春天”。

　　起完胎名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了两本日记本。妻子和我人手一本开始写关于孩子的日记。妻子每天很自然地记录着孩子与相关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却很不自然。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第一行都是以“写给星星”或“写给春天”这样老套的格式开头，又或借用日记的形式写成简短的随笔。不自然就意味着日记的内容不会很长，结果我的日记本上还没写几页就中断了。相反，妻子二十四小时都和胎儿在一起，所以写的日记很自然，并且一直坚持写着。我那时的育儿日记是毫无可看之处的作文——不是生动的文字，而是很抽象的句子。我觉得我能开始很自然地写日记的时候或许就是我真正成为爸爸的起点。

　　我对于如何和胎儿说话也很生疏。和胎儿讲话不仅有益于胎教，并且当孩子出生后，会从熟悉的声音里感受到安全感。特别是爸爸的声音是中低音，有益于孩子的情绪。但是我在对胎儿说话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很难做到像平时和他人说话一样。

　　因为是单方面的对胎儿发出信号，所以很难生动地和胎儿对话。开始时能高兴地说一两句话，但是继续往下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经常因此而苦恼。

　　在生活中处处隐藏着能检测从行为上还是心理上是否成为爸爸的“试纸”。每当妻子去医院做产检或是取检查结果的时候都有点紧张。我上班前轻拍着安慰妻子说不会有事的，去医院要小心，但之后的一整天都会忘记孩子和医院的事情。不仅如此，下班之后回到家里也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结果妻子经常埋怨我“怎么不问问孩子的检查结果”。

　　我意识上为了当爸爸而努力了，但是我还没有真正成为爸爸。

　　妻子一怀孕就成了妈妈

　　妻子和我有很大的不同。妻子在怀孕的同时就成了妈妈，一怀孕就支配着身为妈妈的24小时的生活。因为自己所吃的每一样东西都会对胎儿产生直接的影响，所以妻子在吃东西的时候特别注意。自己吃的、听的、说的、看的、穿的以及所做的行为，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对孩子产生直接的影响，所以妻子一天24小时、举手投足间都想着孩子。妻子与我不同，她在听到医生说的 “你怀孕了，恭喜你。”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站到了妈妈的出发线上。之后每时每刻都是作为一位妈妈在行动。

　　在妻子怀孕时，有一次和妻子一起坐公交车。因为没有座位，我们是站着去的。公交车突然紧急停车，站着的大部分乘客都失去了重心。我慌忙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扶手，只顾了我自己。但是妻子却不管自己会不会摔倒，用手护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只是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会受伤。我为自己而羞愧，觉得妻子很伟大。我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位爸爸，但妻子每时每刻，哪怕是在危急时刻都在履行着妈妈的职责。

　　我以为妈妈在肚子里孕育孩子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后来通过一本叫《在女性时代男人也应该化妆》的书才知道，孕妇和胎儿不是互相帮助、互相爱惜的关系，而是互相牵制、互相矛盾的关系。对于孕妇来讲，胎儿只有自己一半的遗传基因，而另一半是异体生命，孕妇冷漠地抗拒胎儿着床。相反胎儿却努力钻进子宫内壁着床。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流产。孕吐也是为了尽可能少地产生毒素、胎儿使得孕妇出现挑食的现象。

　　并不是所有的妻子都很自然地成为妈妈，也有的妻子像这样既抗拒又接受胎儿、在不断的争执中成为妈妈。妈妈在这个过程中接纳只有自己一半遗传基因的生命体，并把胎儿当作自己应该时刻守护的存在。

　　我的妻子到现在也和成为初中生、高中生的孩子们不断争吵，然后和好，就这样反复着。如果这种关系开始于怀孕，那么妈妈的历史可算是很长了。

　　孩子出生时还没有作好准备的爸爸

　　孩子出生时所有的爸爸都禁不住喜悦之情，但是只用喜悦来表达却并不贴切。

　　以前在看电视剧时，我们看到大都是爸爸在分娩室前焦急地走来走去。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会问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听到回答之后会欢呼或失望。但是我觉得这是电视剧编剧没有生孩子的经历、没有经验或是没有看到生孩子的过程才那样写的剧情。

　　其他爸爸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的孩子出生时，我眼里只有妻子。我最担心的是在一天多的生产过程中筋疲力尽的妻子能否安然度过异常痛苦的瞬间，对孩子的关心次之。但是妻子不同，妻子最先关心的是孩子是否平安。对我来说孩子还没有深入到我的生活中来。我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是没有作好当爸爸的准备。当爸爸与喜悦的心情不是一回事。

　　孩子出生之后才真正开始练习当爸爸

　　孩子就这样出生了。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奇妙，觉得孩子打哈欠或打喷嚏的样子很神奇， 而且有时候会向大孩子一样发出笑声。我不知道拿这个柔软而又珍贵的小生命该怎么办，心里很忐忑。我抱着像绒毛一样轻的小宝贝并小心翼翼地贴近胸口，抱孩子的姿势还很不自然。

　　我感受到了来到我身边的这个珍贵的小生命。“来到”这个表达很贴切，就像礼物一样某一天来到我的生活中，让我感觉这个生命能装下整个宇宙。

　　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我问自己：“我对周围人的爱有多少，我内心深处的爱又有多少？”

　　我还有这样的想法——我通过这个孩子能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吗？为了接受这个孩子，我狭小的内心能变得无限宽广吗？我能成为一个懂得等待、懂得忍耐、懂得给予、懂得温暖呵护、懂得守护的人吗？通过孩子，我能学到该怎么样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吗？

　　看着刚出生的孩子的脸颊，我才开始因为该如何当爸爸而产生了这些疑问。妻子在看到孩子的脸之前，就成为了妈妈，而我在看到孩子之后才开始练习当爸爸。

　　六个月之后，我笑孩子就笑，我做可笑的动作，孩子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并知道发出“ma,ba”的声音来回应我，我那时才感觉到自己真正成了孩子的爸爸，和孩子开始有了双向的交流。在不知不觉中，孩子就深入到了我的生活中。

　　一年半之后才站到起跑线上

　　我比妻子晚了一年半的时间才站到了父母的起跑线上。但是孩子一旦走进了我的心，我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孩子迅速地开始支配我的生活。我也在无意识或是有意识地和孩子亲近。我为我在过去一年半的珍贵时间里，离孩子一步之遥而自责。我开始和孩子交流，孩子就快速地涌入了我的内心。在此之前，妻子缠着我让我读育儿书籍，我不得不照办。但是现在我自己产生了学习的需求，开始阅读育儿书籍。

　　由于男女生理上的差异，导致很难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由于起跑线不同，彼此会产生埋怨。这种差异无法避免，但是需要努力缩小这个差异。

　　现在看来男人比女人有强两倍甚至三倍的意识上的觉悟和实践能力。虽然无法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起跑线间的差距。

    本文由机械工业出版社授权摘自《从笨爸爸到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