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分床睡 对大家都好

2017年05月04日 06:30 新浪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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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小时候,我怕伤着她。

  她还没出生,我就知道“熟睡父母不慎把婴儿压死的事件”并不少见,早早备了婴儿床。

  分床,却不能一夜安眠。

  多少次,听见她悲怆的哭声,摸黑惊起——小夜灯会影响褪黑素分泌,影响婴儿发育,不宜使用。半天摸索不到鞋,她哭得像要背过气去,一急,赤足下地,到小床上抱起她,回大床上喂。

  她弱,我奶水不足,每次都要吸一两个小时,才渐渐感觉到吮吸的拉扯感慢了弱了,吧嗒一声,乳头从她嘴里掉出来。我再起身下地,把她放回小床。一两个小时后再来一次。

  夜夜如此,一晚好多次,几个月后,我腱鞘炎与腕管炎一道大发作。而婴儿还在不断生长,越来越重,能抬起头,我深怕她在我不知不觉间滚下床,于是拆掉上层床板,让她睡在婴儿床底部。每次抱她起来,要像鞠躬一样,腰深深弯下去。一段日子后,我肩周、颈椎与腰椎也联合发出橙色警报。

  终于有一天,我刚把她半身抱离床板,人还没直起身,突然一阵晕眩,手一软,她和衣跌回床板上,哇哇哭了几声。我吓坏了,想赶紧抱起她,手腕软得一点儿力量都使不出。

  养育孩子是沿途丢盔卸甲的万里长征,我不能才踏上征程就人困马乏。从此,小年睡到了我身边,至少免去我一天数十次的深弯腰。

  我总是把她搁在大床的正中央,自己蜷在最边缘,小心翼翼,一动也不敢动。有时,她的小脚会轻轻蹬到我,或者,整个襁褓像鸟儿筑巢一样靠过来。彼此依靠的感觉,让我安心。

  也有时,我猛地惊醒:为什么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有什么可怕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我直扑过去,摸摸她的小手,热热的,一无所知地摊开;探探她的鼻息,小火车头一样,喷着热气。我又小心睡下,离她远点儿,远得绝对不会压到她,又近到能听见她梦里的咿呀。

  现在,我认为她会伤到我。

  她九岁了,床对她永远不够大,她睡着了还在拳打脚踢,会旋转,会踢腾,会把自己摊成大字,扭成树根,盘成《小王子》里的那条大蟒。

  也许,大地为被,下面有一个孩童,睡得很熟,他掀开被角,于是山脉倒下,破山成海。他连翻几个身,是八级以上的地震。无数房屋倒塌,许多人流离失所,但睡着了的小孩,打雷都吵不醒,他只是睡热了,在踢被子。

  天地不仁,莫过于此。

  小年也一样,突然一脚踢我脸上,眼前一黑,我怕我看不到她将来结婚生宝宝了。又过了一会儿,她一拳甩上了我的鼻子,双泪俱流,酸得说不出话来。她又踹我的后腰,我庆幸我是个胖子,有脂肪缓冲垫。

  我起身,把她死活拖到床的另一半去,沿着正确的方向把她的腿放直。我才睡回原处,她连翻两三个滚,全身压到我肚子上,像胸口碎大石,我气都喘不过来。

  和她在一起,全身上下都是软肋,不堪一击。

  为什么还没有让她自己睡?

  六岁,就为她准备了房间和床铺。她很高兴有了自己的房间,爬上床,又跳又蹦,灯一关,就开始喊:“妈妈,过来陪我睡。”

  没多久,她上小学,开始住读。一周大部分时间在寝室,只有三个晚上在我身边,怎么忍心让她独自睡在隔壁?

  最后我决定了:晚上先陪她睡,等她乾坤大挪移一开始,我就去睡她的房间。

  我庆幸我生的是女儿,不像一些生了儿子的朋友,有更多的困扰:

  早早就把儿子赶去一个人睡,会不会让他觉得没得到充分的爱?

  快十岁还没离开妈妈,对他的身心有没有损害?

  我觉得她们过虑了,我知道十岁左右,绝大多数孩子都会主动要求自己睡的。到那时,他们开始有了秘密,有在临睡前想的心事,会用少年人的青涩,在身边画出无形的封域。

  女儿诚然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但棉袄会长大,母亲会老得缩小,总归不能永远那么贴身。

  只有势均力敌者,才能同床。

  我以过来人的老气横秋说:分开,对大家都好。

  本文摘自《孩子,谢谢你选我做妈妈》作者叶倾城 由磨铁文化授权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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