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之痛

2016年12月25日 06:30 新浪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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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初的济州岛已有了微微的凉意,午饭后在海边溜达的时候,我竟哇哇吐了,当时以为是午餐的海鲜有问题而并没有多想,其实,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孕吐,当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接下来的几天,赶景点,购物,爬山,我一样也没落下,旅程的最后一天,更是从市区的新罗免税店背着双肩背,手里拎着两大箱电器和行李箱,转了三趟公交车,飞奔着赶到机场回到了北京,用老公的话说,看见我从出站口出来就和逃荒回来一样,我的孕期就这样在稀里糊涂匆匆忙忙中开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整个孕期实在太舒服了,没有孕吐,没有浮肿,没有任何皮肤问题,甚至一直精力充沛。青岛、济州、上海、杭州、曼谷……28周之前,我几乎一直都在出差中度过,即便到了39周的时候,还能逛商场4小时不休息。也许正因如此,才导致我过度自信,对挑选优秀助产士这件事不屑一顾,也完全没有想到生产的过程会是那么痛苦,给我和孩子带来了不可修复的伤害。

  6月17号早上7点多,离预产期还有5天的那个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一阵的疼惊醒了,由于之前做了些临产的功课,所以并没有慌张,知道是宫缩了,迷糊中大概数了数间隔,完全不规律,起身看了并没有见红,便多躺了一会。8点起来后,我先洗完澡,仔细检查了入院的行李,又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后才叫醒老公,淡定地告诉他今天要生了。老公二话不说就要拉我去医院,和他解释了半天,去早了也没用,也是干等着,不如溜达着有助于生产,他半信半疑地皱眉头。于是晃晃悠悠就到了晚上9点,宫缩还是不规律,一会儿间隔10分钟一次,一会儿间隔5分钟一次,有点见红。老公和我妈急得在我身边团团转,一直不停地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我还是没抵住他们的压力决定去医院,起码清静一点。

  晚上9点半到了和美,护士询问了大概情况就办理了入院手续安排住院,到病房绑好胎心监护,插了吸氧管,等大夫来检查。当晚值班的正好是一直给我产检的大夫,看见她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大夫开始第一次内检,检查完她惊讶地说:“你心也忒大了,都开两指了,你不疼啊?”说来也奇怪,平时针扎一下都呲牙咧嘴的我,当时真没怎么觉得疼。大夫嘱咐了几句,让我再等等看。

  晚上11点第二次内检,宫口开三指,疼痛忽然剧烈起来,宫缩间隔大概三分钟一次,不一会就疼得我满头大汗。大夫说进产房吧,开指太慢了,给你打了无痛好好休息一下,估计生要到明天早上了。

  0点的时候我终于进了产房,阵痛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一只螃蟹在我肚子里张着八条腿搅和,疼得我哇哇大叫,不一会麻醉师来了,开始准备麻醉,让我弓成虾的样子。后背刚擦碘伏消毒的时候我就开始啊啊叫,麻醉师听着我乱叫,哭笑不得地说:“你孩子听着呢,别吓着肚子里的孩子啊,你是A型血吧?”我说:“你怎么知道?”他笑着说:“A型血大部分都这样!”打完麻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就完全不疼了,老公在产房用两个沙发对拼着勉强躺下,没聊几句我就睡了。

  6月18号早上7点,大夫叫醒我再次内检,结果只开了4指,敢情折腾了24小时就开了4指。大夫决定破水以加快产程,因为孩子在宫内时间长容易缺氧。8点人工破水后等了半个小时,又开始内检,发现孩子是枕后位,比划了半天头和脸的位置我都没太在意听,只听懂了最后一句,等等看能不能自己转回来,如果不行就转剖。等了这么久,最终却得剖?我当时就蒙了。

  上午10点,由于大夫交班换成了另外一个大夫,又一次的内检过后,她说,孩子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破水时间长,再不生出来羊水会有污染,孩子在宫内受感染也会缺氧,现在还是枕后位,关了麻醉,尝试在阵痛的时候趁机转转孩子的头,可能还有机会顺产。于是在阵痛的时候,大夫的手伸进宫内给孩子转头。

  在30岁之前,我也经历过一些痛,打针、磕掉牙齿、摔断脚腕、门夹掉手指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都没有生产的时候给孩子一次次的转头来得更痛,阵痛本身已经很难忍受了,还要在阵痛的同时忍受外力在宫内使劲,每转一次,肚子里就是一通翻江倒海,没一会我就吐了,脸上的汗水、泪水顺着脖子流在产床上,很快产床就全湿了。好在痛苦没有白受,孩子的头总算转过来了,大夫说可以顺产,再使使劲就生出来了。

  漫长人生,选择何其多,有的时候并不知道一个重要的时刻所发生的转机,究竟值不值得庆幸,即便过去了很久,再回头看也很难说选择了另外的一种可能,又会不会比当时的决定更正确。就像现在我仍会想,如果当初选择疼痛相对较小的剖宫产,我也不会有至今依然无法愈合的侧切伤口,不会有难以启齿的痔疮,儿子的额头上也不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但是谁知道剖宫产是否也会给我们母子带来不可预知的伤痛呢?

  产房时钟的指针迅速地转着一圈又一圈,我就是生不下来,接生的助产士、护士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在阵痛来的时候使劲用胳膊压着我的肚子助产。三个多小时的产程我早已筋疲力尽,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看着大家的嘴一张一合,看着妈妈摸我的额头,但是除了胎心仪里孩子的心跳声以外,我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到阵痛来临使劲的时候,连胎心仪里孩子的胎心也听不见了。我咬着牙没有大声地叫喊,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喊得太累,会没有力气生。或许是太用力了,以至于不自觉地咬破了牙床,流了一嘴的血。过了11点半,护士打电话又叫来一个助产士帮忙,那个助产士进来后二话没说,就骑在产床上用胳膊使劲压在我的肚子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我大叫了一声眼前就黑了,醒来的时候觉得上嘴皮也好疼,后来才知道是掐了人中。

  中午12点08分,在一声清脆的剪刀闭合声后,我听到了一声啼哭,我的贝贝宝终于生出来了!由于产程时间长,胎儿宫内窘迫,助产士在侧切确切地说是侧剪的时候剪了足足三厘米还长的口子,而贝贝的脑门上也被剪刀划了一道深深的坑。缝合伤口时,一针一针穿过皮肤的痛感并没有因为麻药而减轻多少,依旧是疼,但是经历了生产的痛苦,这点疼痛几乎是微不足道的。缝合侧切伤口的过程中,贝贝乖乖地、软软地趴在我的身上,睁着眼睛。我摸着他小而柔软的身体,摸着他脑袋上那道流血的伤口,终于还是闭着眼哭了,说不清是因为疼还是为刚才噩梦一般的痛苦总算过去而庆幸。殊不知,产后的痛才刚刚开始,堵奶、伤口撕裂、拆线头、痔疮……

  由于奶来得快,生产当晚我就堵奶了,不到第二天早上,两个乳房已经结成了两个大硬块,生完还没缓过劲来,又开始通奶。贝贝不吃奶,几乎嘤嘤地哭了一个晚上。直到出生后的第十天,我们才发现他的锁骨骨裂已结成了一个骨痂,大概在生产时小家伙自己也在使劲,结果挤压到了锁骨,造成锁骨骨裂。不住地哭泣,除了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害怕,应该也有来自锁骨的疼痛吧?想到他初临人世,稚嫩的身体就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我的心就隐隐作痛,另一种比生产之痛更加痛彻心扉的痛。

  时间会淡化曾经承受过的所有的痛。如今离生产已经过去了9个多月,即便侧切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合,还是会时常经历堵奶和痔疮所带来的不适,即便现在走路的时候经常会崴到脚踝,走快的时候盆骨会明显觉得打晃,即便曾经光滑平坦的肚子上爬满了白色的妊娠纹,即便有着满满一衣柜瘦得穿不了的衣服,我也不后悔自己成为了一个母亲。每天会欣喜于儿子多吃了一口饭,会满足于他长胖了一点,长高了一点,满月了,百天了,半岁了,会翻身了,会坐了,会爬了,会站了,这些都是值得庆祝的日子,而我终于也从别人口中的小姑娘变成了贝贝妈妈,进入了人生新的阶段。

  人的一生中要经历很多的痛苦,才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坚强勇敢,就像贝壳中的沙子,终会在自我愈合中变成一颗可贵的珍珠,成为属于自己的耀眼的宝藏。

  有一种痛苦叫作值得,有一种痛苦叫作心甘情愿,那便是生产之痛。

  周婕妤

  ——本文摘自由漓江出版社北京中心授权的《只有妈妈知道》一书

标签: 阵痛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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