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小孩的尺度蛮宽的,很鲁莽的、爱哭的、不吃饭的、逞强的、不愿和人分享糖果的……我都可以接受,那就是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多时候,我还会为这些有小小毛病的孩子说情,请大人们尊重他们、尽量“同理”他们的心情,耐心引导、不要生气。
只有一种小孩,会让我沉下脸来,生气。有些孩子真的太超过的,我可能还要很努力的抑制自己、免得一时冲动开扁!
这种令我难以忍受的孩子,就是那些心里长了虫的……
我曾经应邀到一个私立小学演讲,这所学校设备豪华,学生一个个打扮得像小公主、小王子,连下课都没有一般公立学校的吵闹声,安安静静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是要跑跑跳跳的吗?这些高贵的孩子真是安静得令人害怕!
我和负责接送我的校车司机闲聊,随口问他:“这里的小朋友跟其他一般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司机先生先是说都差不多吧。后来,他说曾经看过两个孩子吵嘴,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来吵去,其中一个眼看快吵输、辞穷了,
突然,他蹦出一句:“你再吵!我回家就叫我爸爸把你爸爸的公司买下来,让你没饭吃,也不用来上学了!”这一招果然管用,另一个孩子沉默了。吵赢的这个孩子洋洋得意……“这里的孩子因为家庭环境都很富裕,比一般的孩子更早懂得利用物质资源去赢别人,也善于比较。
“如果家境不是很好的孩子,在这里就会时常被比下去……”司机先生这样告诉我。
我们这个社会把这些孩子看成小精英。其实,这些小精英心里早早就养了一只只阶级的虫,他们以为阶级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价值、金钱可以收买一切.......
女儿豆芽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爸爸在外交部工作,这个孩子随爸爸的工作迁移,所以是在英国出生的,华裔英籍。 这孩子的妈妈几次来我们家做客,总是对保姆阿姨爱理不理的,我知道她把保姆当“下人”看。
有一次,那孩子来我家玩,我不在家,豆芽问翠华阿姨:“我们可以出去庭院玩吗?”天冷,阿姨要她们穿外套再出去。两个孩子都不肯穿,说不冷。
“不穿就不要出去了!这样会着凉。”阿姨坚持。豆芽只好穿起外套。她的同学却对豆芽说:“干嘛听她的!她应该要听你的话才对!你是她的主人,她是你妈妈花钱请来的……”阿姨气到不行。
我也不喜欢豆芽跟这样的孩子走得近,但我还是把交朋友的选择权留给豆芽,并没有要求豆芽不跟这孩子往来。
阿姨问我:“你不怕豆芽被这样的孩子带坏呀?”
我说:“要变坏也是自己决定的,谁能教她呀?我们时常看到新闻里一些罪犯的母亲总是说她的孩子很乖、都是被坏朋友带坏的,好像只有别人的孩子会做坏事,自己的孩子即使做了坏事也是身不由己、是被别人影响的。”
我问阿姨:“她妈妈来我们家,是不是都不跟你打招呼?”
一说这个,翠华阿姨就火大:“是呀!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
“你有没有得罪她都一样,她就是觉得她高人一等。所以,她的孩子也会这样想。妈妈心里长了虫,孩子当然也一样。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
豆芽依然跟这个心里长虫的孩子一起玩,但她也依然尊重翠华阿姨。豆芽做错事,翠华阿姨是会骂她的。如果孩子真的是可以被朋友影响的,我告诉豆芽,帮忙把她的好朋友心里的虫抓出来吧……
请得起保姆不稀奇,做得起一个像样的主子,才是门大学问。我不想把时间花在教孩子如何做个像样的大小姐,所以我们家阿姨只负责帮我打扫、煮一顿晚餐。洗衣、洗狗、洗脏小孩,都是我们自己来,不应该占她便宜。
阿姨有次跟我聊起她帮忙的另一家人要她每星期洗狗。我问她:“大狗还是小狗?”
阿姨问:“有什么差别吗?”
我说:“大狗600、小狗400(台币),以后依这样的行情跟她收费!”
阿姨是个老实人,不像我这么刻薄,听了,哈哈大笑。
我其实是很认真在跟她讨论“公平的劳资关系”。自认为请了人就是贵妇的,还苛刻人家辛辛苦苦赚的400、600,我实在看不出这人高贵在哪里?
很多家庭就为了这400、600的,养出心里长虫的孩子,最后自己花个400万、600万的,也救不回孩子的一生...... 大家都忙,请人来分担家务,其实无可厚非。不过,请人之前,请先仔细想想自己主妇的责任及在一旁看着的孩子,掂量了轻重,再决定如何行动。
孩子的心,我一直很小心的保护着。日语里有一个中国词汇“素直”,通常表示一个人柔顺或温驯、坦白纯真、心地诚恳。“素直的心”是不受束缚的心,很容易就可以适应新环境,持着这种心态的人,不会用偏见、情绪化或是成见来看待事物。在他看来,万事万物、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我期盼着,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没有了虫,都有一颗“素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