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舅妈走后,外婆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小张不识相呵,就想问马莎讨这件旗袍。”
香咕当然从心里向着马莎姨妈:马莎姨妈又漂亮又温和,心肠也好,她对小孩特别慷慨、热情,谁不喜欢她?小香咕看到过她穿上那件苹果绿的旗袍跟胡骄姨父跳舞,好看极了,像一个华贵的皇后。
除了妈妈,香咕和马莎姨妈最亲,她不想让贪心的小张舅妈讨去马莎姨妈最心爱的旗袍,再说,小张舅妈不该装扮得跟马莎姨妈差不多。
连香露也不高兴,说她妈妈“烦死老百姓”,意思是说她非常非常烦人。
香拉吵着要玩那个人造钻石胸 针,外婆只好依她,把胸针取下来,她再三让香拉小心点玩,弄坏了小张舅妈的胸针,那还了得。
香拉玩了没几下就让 胸针扎疼了手,她把它扔在地上,还叫它“小刺猬。”
香露巴不得如此,她接手了胸 针,一会儿把它顶在头上当花仙子的七色花,一会儿穿 上根花绳子把它缚在无名指上,说它是王子送来的结婚戒指,她可以玩出无数花样。
她还提议大家一块演一出公主和王子的戏。
香咕热切地问:“我来演公主好吗?”
“有人演了。”香露撇撇嘴。
“那我能演王子吗?”香咕说。
“也有人演了。”香露又撇撇嘴。
戏开场后,香咕才明白,原来香露一个人占了两个主要角色:又演公主又演王子,而让香咕和胡马丽花演为她烧火做饭的小丫环。她派给香拉的角色更糟,是演一辆旧马车,专门驮猫和狗的。为了像真的一样,她把路易驹和小秧秧放在香拉的肩上,命令她背着它们。
不过,演公主和王子的香露遇上了大麻烦:她一失手,胸 针 摔在地上,上 面缀着的一排人造钻石脱落了,像 长了脚似的滚了一地,有几颗竟然不见了。
香露趴在地上找,把圆圆的胳膊伸进大水床下去掏,但它们像活的精灵那样,全藏起来了。
香露涨红了脸,当然,她脸上不只是急得发红,还沾上灰,淌着汗,不像公主王子,更适合演烧火做饭的小丫环。她说:“完了!完了!”
香咕和胡马丽花也相 帮香露找,她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边还叫:“出来!小钻石!出来!看见你了!”
香拉更忙,干脆钻到大水床底下不出来,说守在那儿埋伏最好,她想和那几颗人造钻石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可惜,直到天黑,仍然没有找到那些小钻石。
香露慌极了,她头发散乱着,还皱着眉头,原来的大美人的姿态一点没剩下。她说:“我妈会骂死我的,说不定,还会把我赶出家门。”
另外三个女孩都点点头。
小张舅妈是个又蛮横又抠门的人。外婆就是为了躲开她,才搬到马莎姨妈的房子里来住了。
外婆自己的老房子没这儿阔气,小窗子小门厅,但外婆不嫌它,还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她和外公带着香露香拉在那儿住得很开心。可是有一天,小张舅妈和舅舅搬进了外婆家,原来小张舅妈把自己的房子租给别人开店了。
没多久,外婆和外公就从自己的老房子里搬出来,她受不了和小张舅妈天天在一起。
香露和香拉当然也跟着一块搬走。
香露愁得不行,吃晚饭时还一句句说:“唉!唉!唉!”
香咕求外婆替香露说情,劝小张舅妈不要怪罪香露,因为香露不是存心要弄坏 胸 针的。不料,提起小张舅妈,外婆还窝着一肚子火,说小张这人现在占着老房子住,仍按月来这儿拿钱交房租,说是代外婆看管老房子。
外婆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叹气:“唉!唉!唉!”
外婆现在住的是马莎姨妈多余的房子,它又宽 敞又亮堂,好得像“金窝”,可是,外婆说,只要一想到无法回到自己的老房子去住了,仍然像心里堵着什么,一阵阵发酸。
“是心里像堵了颗梅子吗?”香拉问。
外婆点点头说:“心肝拉拉说得好,是堵了颗梅子,酸极了。”
香咕说:“能叫它伤心梅吧!”